山庄中是备有龙宫岛的大夫的,黄龙主座下便有许多隐士高人,医术极为高明。
明大夫过来后,看不出缘由,只开了几副养心安神的药就走了。
黄素让人送客,随即走到他面前。
黄庭仍然靠坐在床头,保持着刚才手腕垂下的姿势,眸光暗淡地看着地上。
黄素忽然猛地将他脸上的面具揭下,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早就有所准备,目光纹丝不动。
过了许久,黄素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黄庭知道是骗过了他,心定了定,却听得黄素温声道:“若是吃完药还不好,那只好一辈子关着你,去娶橙琅了。这样一来,和我最初的打算也算是相同了吧。橙琅是一个体贴之人,想来不会让我感到为难的。我们成亲后,你就住在我们的阁楼里吧。”
若是以后黄素和橙琅成亲,所他像养猪似的锁在小房间,把他当性奴来用,等到情欲勃发时却转而抱橙琅,那么黄素所言的那子虚乌有的“毒”自然而然也就解了。
黄素的办法果然十分聪明,但也十分下作恶心。
他面色变得苍白,无法想像自己会过上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真是让我想吐!”
黄素冷笑:“不装了?”
他面色一变:“原来你在试探我?”
“哥哥,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黄素慢条斯理地,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说不出的轻佻随便,“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待我与橙琅找到新房定居后,会给你换个好地方的,我的好哥哥。”
他叫“哥哥”的语气尽是嘲弄,几乎没有一丝深情厚谊,让黄庭不由得心里发冷。
误会层层加深,偏偏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徒劳。如今再留下来,也只会激起他更深的恨意。
若是等到他们成亲,那黄素给他挑的阁楼必定是千挑万选,连橙琅也看不出来,他自然更无法逃脱。
他的船还在港口等着他,可他居然在这里夜夜承欢。其实他一定要走,并不是没有机会。
黄庭眉心紧蹙,开始回想方才的话。
刚才的失误是他的不谨慎造成的。他一反常态的激动,是因为黄素提起了橙琅。
在他心底深处,其实是不想让弟弟娶妻生子罢了。
这种自私而可怖的想法瞬间攫取了他所有心神。他泪如雨下,转眼间湿透了衣裳。
从来以为自己可以在感情上进退由心,却没想到,对黄素的执念竟然不知不觉深到了这般地步。
固然是因为黄素追逐着他,又对他说那些暧昧的话语,可是如果不是他放任自己沉浸其中,又怎么会抗拒不了?
没有血缘还可说是爱怜珍惜,情不自禁,一旦有血缘关系,他又怎能让自己心里滋生这种龌龊的念头?
他感觉到浑身冰凉,此时却听到门外依稀有脚步声,正往此处而行。
简直不敢想像此时的自己脸上的表情,他迅速抓住了黄素放在桌上的面具,遮住了脸。
弟弟若是知道他们是兄弟,必定会后悔。可是自己,会对亲弟弟有了那种想法,不得不让他羞惭无地。
如今这一遮,却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脸上的丑陋和惶恐。
万幸进来的不是黄素,而是来送饭的黄杨。他心安了许多,黄杨放下酒菜,向他行了一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他完全没有搭理,翻来覆去地只是在想,这个地方断然是不能再留了。
***
黄素从来没有酗酒的习惯。可是白天戳破了黄庭的谎言后,他忽然意识到,黄庭并不是欲迎还拒,是真的不想和他上床。
不想和他上床,却又对他下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想看自己被他迷得欲仙欲死的样子,再狠狠嘲笑自己?
他狠狠地将酒杯按在桌子上,黄花梨的桌子竟被他按出了一个小小的圆痕。
他已经两天没有去湖心阁了,而且打算在一个月内,都不会跨入湖心阁一步,甚至还吩咐侍女,若是黄庭问起,就说自己有事回了龙宫岛,冷落他一段时间,看他还敢得意忘形?
等到一个多月过后,他后庭空虚,有求于自己,自然就会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