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周生日,你要来吗?”沈意的神态柔和下去。
凌南怔忡了一下,没敢把惊讶表现出来。
上个月陆家才给那个叫陆向北的孩子过了周岁宴,而现在是五月。
出生日期是一件很玄妙的东西,它可以推测出很多东西,而陆家隐瞒甚至篡改这点,显然别有忧虑。大概是……怕被推算出孩子的母亲是谁吧,他似懂非懂地想。
陆嘉泽会有孩子这件事,想起来真是让人心酸。
他对陆公子不算特别了解,可是他们一起生活过两年,那两年足够他了解陆嘉泽的性格。
陆嘉泽是……一诺千金的人。
他还记得那时候陆嘉泽冷淡回答他的样子,陆嘉泽说:“我不会有孩子的,他不会有,我就不会有。”
沈意说,有些人承诺,出口即忘,而有些人承诺,终身不叛。
陆嘉泽向来说一不二,陆嘉泽爱沈意入骨,陆嘉泽还是留下了小孩。
比为你背叛家庭更怕的是,为你顺从家庭,压抑住本能。
“他是……那个孩子吗?”
沈意眉眼不动:“是。”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没有什么代价。”他表情很冷淡,“他欠我的,他遗失了方子,才让那些人可以夺舍。”
回圈这种事,果然如此。
药剂发挥得比想像中的慢点,这个身体果然迟钝得要命。他想,半拖半抱地把沈意塞进浴缸里,那里面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放满了水。
“凌南。”沈意看到刀片的时候第一次着急了,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以他这种迟钝体质的人来说,应该是心急如焚了,居然还挣扎了一下。
凌南摸摸他的额头,把手机放在高高的柜子上:“不会很疼的。”
“你只是没胆子自杀对吧?”他问,把划开的手腕放进浴缸里,红色浅浅地溢了出来,陆嘉泽每天为了沈意的营养问题操碎了心,以后这些都不用再担心了。
“你想妈妈,你活着很累。”他轻声说,“你只要睡一觉,就解脱了。”
陆嘉泽没有找沈意。
陆嘉泽说,如果真的死了就死了吧,能要求他第一次,不能要求他第二次。
他想,那个人真是爱惨了沈意啊。
一点点强迫都不想给。
还百分百会殉情什么的。
红色的血在水里迅猛地流窜着,飘荡出一朵朵小花,沈意满脸挣脱不开的懊恼,然后就突然平静了下来。
“凌南,你不是我。”沈意说话很慢很小心,却很残忍,“你也不要成为我。”
凌南有点想哭,也有点想咆哮,他想说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会是你,我凭什么要成为你?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嘉泽跟他唠唠叨叨,陆嘉泽说沈意喜欢吃辣啊,沈意喜欢吃笋子牛肉啊,沈意喜欢安静看书啊,沈意喜欢用柳橙味的洗发精啊,沈意除了应酬喝酒时都是烟酒不沾啊。
他一边不屑地听着唠叨,一边适应着改变。
吃饭的时候,他挑着笋子吃,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柳橙味,他开始喜欢靠窗看书,他习惯用暴力解决事件。
陆嘉泽说,你越来越像他了,延江看到他的第一眼脱口而出沈意,他从来都不觉得他像沈意,但是等沈意对他这么说,他才知道自己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相信。
他像沈意,以前的沈意,陆嘉泽记忆里最美好的沈意,他一直朝着陆嘉泽的梦中情人进军。
他比沈意还像沈意。
因为沈意是正主,无论怎么变都是沈意,而他只是慢慢地成为陆嘉泽想像中的那个人。
陆嘉泽无法拒绝他,不是因为他有陆嘉泽喜欢的性格,只是因为,他像曾经的沈意。
那个人的喜欢是近乎变态的,只要是沈意的一点点相似,都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