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对头,从昨晚的地板细微纹路到今天的冷热温度,他所能感受的越来越多了。
鬼的话,也是可以感受越来越多的东西么?他有点疑惑,隐隐地觉得,自从昨晚陈道士来了之后,他所能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可是,在那个陈道士说他成为半鬼之前,他也并未有多大的感受,难道是因为被点破了怨气之后,所以自己反而加速了变化?分明早上妈妈来了之后,他感觉心里好多了。
他有点困惑,看见陆嘉泽正如临大敌地站在门口签收包裹,不由得也凑过去。
林晚在的时候,其实快递员来的次数不少,因为林晚会网上买一些东西,但是陆嘉泽来之后,这房子的门,其实除了偶尔有物管之外,就只有陆少爷和延江往来了。
门响的时候,陆嘉泽如临大敌,签收了包裹关上门之后,陆嘉泽更加紧张了,沈意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到包裹上写的收件人是沈意,日期有点含糊,似乎是三月。
大概天气太热,陆嘉泽满头都是汗,沈意挤过去想看的更清晰,他的耳朵不经意擦过陆嘉泽的脸颊,浓稠的空气分子涌动过来,像是一锅热水,他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才似乎可能碰到了陆嘉泽。
陆少爷对此倒是没有感觉,全心全意地打量着包裹,像是在打量炸药包,沈意试探性地用手又轻轻地碰了碰陆嘉泽的脖子,那里凉凉的,触感像是冰冷而细腻的大理石,肌理分明。
真他妈的好像进化了,他倒吸一口冷气,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告诉陆嘉泽这个消息。
如果陈道士说的是真的,不是应该有三个月吗,冒牌货走了才一个月啊,有没有这么快的!
他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陆嘉泽的眼睫毛,陆公子的眼睫毛那样的长那样的软,像是小刷子,撩的他手心痒痒的。
明明那么坚硬的人,但是身体都软软的,真奇特。
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决定告诉陆嘉泽,说了的话,陆嘉泽大概知道时间更短了,就更担忧了。
陆嘉泽抱着包裹,上下看来看去,大概觉得只有半个手掌大的纸盒子里也翻不了花样,所以还是打开了,只是他那种大概的姿势,简直有股赴死的味道。
应该是给冒牌货的吧,沈意想,他都走了四五年了,不可能有人给他寄东西,应该是冒牌货搬走的太急,所以这个包裹的地址还没改,不过这么想来,这应该是私人寄送而不是网店之类的,否则不可能迟了一个多月。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玩意儿可能就是冒牌货寄过来的。
东西包装的挺结实的,陆嘉泽单膝跪在沙发上用剪刀弄了一分钟才戳开一个洞,那里面的东西当真小的很,一下子就从纸盒上的小洞里落到了沙发上。
好像是一个弹珠,沈意想,看到那玩意儿被薄薄的天鹅绒包裹着,只有两节手指大小,等陆嘉泽掀开绒布后,他才发现,那是一块黑色的玉,小葫芦一样的造型,精巧而阴森。
陆嘉泽的手指相当白,但是在这么一块漆黑如墨的映衬下几乎白成了透明,沈意发现这块玉并不像别的玉那样透亮,里面似乎真的是存着墨水似的,黑色的物质似散非散,烟雾一样晃悠悠的,仿佛还会流动。
应该是墨玉吧,沈意想,恍惚记得这东西并不值钱,陆嘉泽对着光看了看小葫芦,那块玉黑不见过,光线也没有穿透过去。
陆嘉泽看了一会儿,沈意也陪着看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发现什么名堂,等陆嘉泽去看纸盒子上的名字时,沈意悄悄地用手戳了一下玉石,它和看起来一样,凉凉的,碰起来并无二致。
总觉得很奇怪,沈意想,陆嘉泽跟他想法差不多,看了一会儿包装盒没看懂就把东西都收回口袋了。
这次沈意注意到陆嘉泽的口袋真是神奇,装巧克力装麻薯装小玉佩好像都没问题,甚至都不太看得出来孤鼓鼓囊囊的。
“我在对面,顺便把这个给老陈鉴定一下。”陆嘉泽心不在焉地开门出去,他走了一步,却顿在了门口,沈意往前飘了飘,才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五十多的男人,大热天西装领带袖扣一丝不苟,银灰色的头发也服服帖帖的。
“爸。”陆嘉泽愣了一下子,立马老老实实地把人请了进来,隔壁大概是也有事,门突然打开了,里面探出长鸣的脸。
今天是大家约好了一起来上门吗?沈意一阵心虚,陆嘉泽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几乎不回家,上次还说被教训了一顿,想来跟家里的关系现在还僵持着。
所以,陆父应该是来揪人回家的吧?
长鸣看到这边的情况,迅速就把门关起来了,但已经来不及了,陆嘉泽的父亲一眼就看到了长鸣。
“你在对面干什么?”陆嘉泽长得秀气,但是跟父亲其实一点也不像,陆老先生长得十分威严,沈意不太记得自己见过没有,但是总觉得陆嘉泽这样的人,父亲也该是狐狸一样的,这么一看还挺诧异的。
他一时想到自己的父亲,又有点暗淡,他父亲跟陆老先生不同,平时并不算严肃,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爆发,否则基本都随便他,但是他们却发展到了猜疑甚至要双杀的地步。
陆老先生被陆嘉泽拽进了门,后者果然不如看起来那么小白脸,力气还挺大的,一把把门关起来,皱起眉头:“你怎么过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陆老先生被陆嘉泽拔萝卜一样的拉扯一通,十分生气,他一生气,就更加严肃了,简直有种威仪赫赫的味道,“你是不是闯祸了?”
沈意觉得陆老先生十分有趣,被陆嘉泽拽进门就在整理衣袖上的纹路,弹了又弹,似乎十分怕弄皱了。
陆嘉泽很不耐烦:“没有。”
“杀人了?”
“没有。”
“总不至于是你睡了有夫之妇吧?”陆老先生脸憋成了紫红色,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正好有延江倒的半杯水,杯子都被震动了一下,“难道是有妇之夫?”
他不知道联想了什么,表情十分微妙而神奇:“我早知道,我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