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那两个刺客,一下梦见他们凄惨的死状,一下又梦见秋岱云,前一刻还在对他坏笑,做些乱七八糟的坏事,突然就有两个人凭空冒出来,各自一剑刺进秋岱云的胸膛。
定睛一看,竟是那两个明明已经死掉的刺客!
苏苗很崩溃,感觉晦气极了,被搅得睡意全无,索性起床去外面散散步,也当是祛祛噩梦的晦气。
他漫无目的走着走着,浑然不觉,就来到了秋岱云所居住的小楼外。
其实他没想过——至少他自认为没想过要到这里来,也不想进屋去,打算离开。
有个侍卫刚好注意到他,便主动说:「夫人来找将军?将军在后院,夫人请。」说完还殷勤地摊手给他指路。
苏苗挠挠耳朵,想了又想。
唔,好吧,既然来都来了,就去看一下也没什么不行,反正又不进屋,在外面光天化日,他也用不着顾忌太多有的没的。
绕过小楼来到后院,这里的院子比他那里的大了足有一倍,种植的树木也更多,没有任何姹紫嫣红的花朵,放眼望去一片青绿。
而树下,秋岱云正在舞剑。
要说武功剑法什么的,苏苗是一窍不通,所以他只能评价说,那些动作看上去非常帅气,尽管简洁无华,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更加宛如行云流水,惊心动魄。
秋岱云的神情依然清冷而从容,脸上没有流一滴汗,清早淡淡的阳光洒在那片白皙肌肤上,隐隐约约更显得有一股阴冷肃杀的气息。
单单这么看起来,其实人家也不是很变态的样子……
苏苗一边观看一边胡思乱想,自己也没留意到底看了多久时间。直到秋岱云身形静止,垂下了握剑的手。
「过来吧。」说了这么一句,转身朝石桌那边走去。
苏苗愣了一下,连忙东张西望,的的确确再没有第三个人在。
也就是说,秋岱云那句话只可能是说给他听的。
可从头到尾秋岱云压根都没看他一眼,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又是怎么发现他的?苏苗实在琢磨不透,胡里胡涂地走上前去。
秋岱云已经在桌边坐定,瞥了苏苗一眼,苏苗立时会意,识趣地跟着坐了下来。
秋岱云端起桌上的茶水饮用,苏苗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实际上并不口渴。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秋岱云再开口,便没话找话说:「一大早就在练剑,真是好习惯,难怪身体这么健康,哈哈哈。」
秋岱云这才正眼看向他,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昨夜梦魇了?」
「呃,有这么明显吗?」苏苗下意识地摸摸脸,之前他有照过镜子,知道自己冒出了两只黑眼圈,却没料到秋岱云也会注意到,而且猜到他做了噩梦。
想起那几场噩梦,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心情又复杂起来。
他望着秋岱云,看他此时风平浪静,反而生出更多感慨,脱口而出:「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
秋岱云:「嗯?」
苏苗:「咳咳……我是说,你帮皇帝做那么多事,其实也挺辛苦,可日子还过不安稳,还要被别人说是佞臣什么的,感觉一定很气很无奈吧?」
「事情是自己做的,何须在意别人评说。」秋岱云不以为然。
「话虽这么说,但要是我的话肯定还是会非常不爽。我最讨厌别人朝我泼脏水了。」
苏苗撇撇嘴,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其实不管什么方面的争斗,最后肯定都是有输有赢,输的人就怪赢的人不好,那赢的人所做的事对输的人来说当然是不好的,但对另外很多人来说可能就是好的呢?唔……说来说去,这些东西根本说不清楚。」
秋岱云静静听着,脸上仍是一片淡然,眼角却微眯起来,深邃的光芒若隐若现。
苏苗想想又说:「不过你也不吃亏,算是所谓的有失就有得吧?虽然有人看不惯你,千方百计要抹黑你,但反正你已经拥有了这个权势地位,所以总体来说你还是赚了。」
「我赚了?」秋岱云俊眉一扬。
「是啊。」
苏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看你现在腰缠万贯,呼风唤雨,老婆还能随便娶,这还不爽吗?所以也不能怪别人对你羡慕嫉妒恨。要不是我没这个本事,我也想混个像你这样的大官当当呢。」最后这句当然只是开玩笑。
秋岱云似笑非笑地掀了掀唇角,并未在意。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来当兵打仗?」
苏苗换了个话题,「你不觉得打仗很恐怖吗?虽然当上了将军是很爽,但也有很多危险吧。」而且不光是打仗的时候,照锦涵昨天说的,就连平日里也有可能会遭到袭击。
要是换做苏苗,就算给他再多钱他也不要过这种生活,不怕被害死也怕被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