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听命行事的向怀秀,脑袋还没运作,肢体已经本能行动,坐下后才在心里自问:我干么要这么听话?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硬是要解释。
「嗯。」淡应一声,也不知是何意味。
对方看来也才刚到不久,桌上的酸菜白肉锅汤底才刚煮沸,尚未食用。
「那个……」才发声,对面递来一双筷子,他直觉接过,很顺手就涮起肉片往对面碗里放,接着要涮第二片才想——不对!我奴才命啊!又不是来服侍他的!
一气,便搁下筷子。
严君临抬眸,似闪过一丝笑意。
「……」闷。明明都作好心理准备,这些年,自认历练不少、也成长不少,为什么一到这个男人面前,就变成耍猴戏的一样,可笑得很。
算了,要论气场,他一辈子也压不过这男人。
「怀秀。」男人喊了声,将碗递出。
莫名地,他就在这声淡淡浅浅的呼唤中,柔驯地接过装了半满食物的瓷碗。
他们很少、很少直呼对方的名,通常是连名带姓居多,从没想过当中原由,分开之后,有几回在夜里,因为思念翻腾,无意识喃喊而出,才知道,那样的呼唤,带着多少难以言说的绸缪缠绵,浓浓情感。
他不喊,对方也不喊,或许就是因为太亲密,怕喊了,感情也会圈锁不住,丝丝缕缕流泄。
于是,他又很没志气地,在那碗里努力剥虾,剥完再整碗孝敬回去。
严君临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吃吧,我没那么爱吃虾。」
对面静了静,陷入凝思。「三年多的时间不算短,但我并没有那么懂你的喜好。」至少没有对方那么懂。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吃什么,一切一切的饮食习惯,全都了如指掌。
「说这干么?」突然良心发现啰?
严君临摇摇头,没再多言,低头安静进食。
店家陆续又端上两、三盘快炒,那是在他来之前就先点好的。
看到上桌的食物,忍不住困惑地多瞄了对面几眼。
「吃啊,不饿吗?」忙活动忙一天了,八成没什么机会进食。
「你……知道我会来?」很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这分明是以前严君临带他来时,他固定会点的东西。
对面丢给他「你想太多」的眼神。
……好吧,他又自作多情了。
可是韭菜炒花枝,不吃韭菜的人,点来干么?
看见他视线的落点,严君临淡道:「人生总要多方尝试,不能永远挑食。」
「这种话由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没说服力。
结果,最后还是某人努力挑挑挑,把韭菜挑来吃光光,另一个说不挑食的某人,挺理直气壮继续挑食。
吃了半饱,向怀秀搁筷,靠坐在椅背上,悄然打量对面的男人,愈想,就愈困惑……
到底是怎么演到这一段来的?怎么莫名地……就一起坐下来吃饭喝酒了?
「你……心情很好?」这男人惯于沉敛情绪,他也不知是怎么判断的,也没啥根据,虚无缥缈点的说词——大抵便叫直觉吧。
可能他的直觉很强,总能猜个七七八八,虽然乐透号码从没猜对过。
「不好不坏。」
「是吗?」所以,这次猜错了?「你不生气吗?」
不问还好,问了倒显几分站不住脚的心虚。他还以为,稍早那样故作陌路会令对方多少有几分不快,看来又高估自己了。
「为什么要?」严君临反问。
还真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