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不经意地脱口而出:「幸好,我还有你……」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抚他,掌心力道平缓而温柔。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跟这男人的距离好近好近,像是能够触及那刚强表相下,没有谁能够碰触到的柔软。
那分柔软,给了他。
他想,他对男人而言,应该还是有一点点特别的吧?
男人对他那么好,关心他、在乎他、包容他……
每一个最脆弱的时机点,都有他。男人的强势与温柔,入侵心房,直到那一瞬,他才强烈地意识到,男人的形影,早已在灵魂深处,扎了根。
他,爱上严君临了。
那段时间,他挖心掏肺什么都说,几乎要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尽了,独独这一句,放在心里,不能说。
* * *
有些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说破,甚至是有些刻意地,双方都避而不谈。
是什么原因,让向怀秀来到这男人身边?如今这个因素不存在了,两人之间,施与受的平衡关系变得微妙而敏感。
虽然身边带了个孩子,但向怀秀平日就有兼差的工作,勉强维系生活并不是问题,这一点,严君临应该知道,但,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开口要他走。
他甚至觉得,某些时候,男人待他比以往更好,完全无限度地娇宠,有时,会让他产生情人的错觉。
于是他想,或许,严君临也是舍不得他的。
没了交易关系,他甚至在心里,偷偷地当成是交往,只不过他的傲娇情人不擅于表达。
男人对他和宁宁,一直都很好。
宁宁过完三岁生日后,他开始在找寻不错的托儿所,小宁宁好动外向,早些让她学习群体生活也不错,而且跟严君临商量了这件事。
做事向来很有效率的严君临,往往在他想到以前,就会先安排好,这回他都提了,对方反倒不置可否,回了句:「再看看。」
这事便搁置了下来,大半年一直没有定案。
接着,迎来了大四的毕业季。
他以全系第一名的成绩拿到毕业证书,毕业典礼那天,三年间向来鲜少与他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的严君临,竟难得出现在会场,这件事,事前并没有跟他说,让他大感惊喜。
男人愿意以亲属的身分出席他的毕业典礼,填补他心里那分缺憾,并在典礼过后,陪着他到姑丈安息的塔位前,将那纸毕业证书放在姑丈面前,告慰在天之灵的亡者,也让他可以抬头挺胸地说——姑丈,我没有让您失望。
这些贴心举措,都让他很感动。
他还偷偷听到男人对姑丈说:「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您很骄傲吧?他答应您的做到了,我答应您的,也做到了。」
他相信,男人一定承诺过姑丈,会好好看着他,所以姑丈才能走得那么安心。头七的时候,他梦过姑丈,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就只是微笑看着,对他挥挥手,然后慢慢走远,因为知道,在男人身边,他会好好的。
只是,有件事,他还是有小小困扰了一下,但只有一下下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没再多想。
男人进房时,他赶紧将那份文件往抽屉底下塞,并且打定主意不再开启。
「毕业了,有没有特别想做什么?」男人抖开被子准备就寝,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这是在问他,毕业愿望吗?
原来还有毕业礼物可以拿啊?
他扬笑,开心地跳起来,扑抱上去,男人未防,被他扑倒在床上。
「我想跟你单独出去玩。」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本来说出口后,瞧了男人一眼,担心这要求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令对方不悦。
严君临倒没特别反应,淡哼一声,不置可否。「想去哪里?」
「我想泡汤。」
「夏天?」
「有冷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