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餐大概没吃什么,除了酸水酒液,也吐不出什么来。
严君临静立一旁,递出手帕。
他没接受。
吐完,将脸埋在双臂间,闷闷低语。「走开。」
严君临没动。
「拜托你……走开好吗?」他埋着头,语气透出一丝疲惫与……破碎的忧伤。
他真的……快撑不住了,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已经无力再招架来自于严君临的嘲讽与轻鄙。
他不想……真的不想看到那双蔑视的眼神,再打击一次。
「是,我自甘堕落,我不值得同情,如果看够笑话了,拜托你,离开好吗?」他完全不敢想,在严君临眼中,他已经糟糕到什么程度。
对,他可以拒绝,如果可以,谁不想活得有尊严些?不必为了多拿一点小费,对客人的要求照单全收,陪酒卖笑。
真的……只差没卖身了。
好丢脸。他真的不想这么难堪的自己被严君临看到,偏偏……
「我没有看笑话。」严君临平缓道。
「那就走开。」
「你喝醉了。」还是他带来的客户搞出来的。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也眼睁睁看过我被欺负,冷眼旁观吗?现在又装什么善心人士,不觉得太虚伪?」
原来,他都知道。
已经做了的事,严君临不打算多作辩解,使劲拉起对方,重复再道:「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
半拖半抱,硬是将人塞进计程车,酒精的后劲似乎此时才开始发作,一路上,某人变得很卢,抓着他衣领吐了一堆苦水,又哭又笑,讲到没得讲,还迁怒地抱怨他是冷血的混蛋。命运欺负人,连他也欺负人……
前头计程车司机沿路听、沿路看他发酒疯,由后视镜与严君临对上一眼,干笑道:「你这个朋友……酒品不太好呴?」
「……」严君临由头至尾,ㄍㄧㄥ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某醉汉一路纠扯、指着他鼻子痛骂,骂累、哭累了,终于安静下来,疲倦地垂眸靠在他肩侧,浅浅的吐息轻洒在他颈际。
严君临低头,审视终于安分了些的青年。
长睫微微颤动,两手仍紧紧揪握住他衣衫一角,害怕被丢弃,窝在他身侧安然驯从,就像撒泼完累了的猫咪,回到主人怀抱卖乖讨怜。
心房不觉一阵触动。
这模样……真的……不讨厌。
应该说……比不讨厌,还要再能接受一点。
「好冷……」小醉猫抱怨地低哝,往他怀里缩近一些些,鼻尖蹭蹭他。
……比能接受,还要再满意一点。
他垂眸,深瞳底下添了抹深思。
* * *
清晨醒来,太阳穴隐隐抽痛。
一片空白的脑袋,意识一回笼,立刻惊坐而起。
「完了!现在几点——」
「七点半。」头顶上,冷静平稳的沉嗓传来。
咦?
慢半拍地看看自己揪在手中的布料,视线顺着往上移,那皱到不像话的衣料,是属于男人身上的一部分,而自己方才,似乎就是从那堵胸膛弹开的……
他……昨晚是干了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