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离开后莫约两刻，陆离就来了。
花策涯看了他一眼，就指着棋盘对面的位置说道：「坐，别客气。」
认识多年，陆离早已熟知他性情如此，也没多说什么就在他对面坐下，取过黑子与他对弈起来。
「怎么，昨夜没睡好么？」花策涯头也未抬，捻着一枚白子沉吟片刻，放在了左下角，「听说沉玉病了是吧？你该不会照顾了他一晚？」
陆离看了他一眼，半晌放下一子，才迂迴回答：「亥时便退了烧。」
那也就是说陆离到亥时才走，呵呵，小宝儿该不会边发抖着边照顾沉玉吧。
「喔。」花策涯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两人又下了一段时间，陆离忽然抓住花策涯要落子的手，热切地低声说道：
「惜玉，你若介意他们，我随时可以让他们离开。」
花策涯愣了一下，半晌「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陆离啊陆离，你以为我是在意这个么？」他笑叹着抽开手摇了摇头，把手上的白子放上棋盘才淡淡道：「你与我相识十年，我的性情你应该明白。若当真对你有那种感情，什么都不能阻止我。」
相对的，若是没有，也没什么能逼成了有。
陆离沉默了，半晌才低哑道：「你仍是要告诉我，不可能么？惜玉……你对任何喜欢你的人总是一样的好，为何，不能也那样对我？」
他甚至退让得不敢要求全部了，他只想拥有一些，就算被等成花策涯众多的情人之一也无所谓，为什么……为什么连那一些都不可以？
「我还是那句话——因为，我当你是朋友。」花策涯也不下棋了，神色严凝地看着眼前人问：「陆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对我真的还是爱情么？亦或，那只是一份求不得的执念而已？你难道，就没有爱上别人？」
明明身边尚有令他在乎的人，如此作茧自缚，又是何必？
「惜玉！」陆离瞬间低吼了一声，俊挺的面容些许扭曲起来，「你——你怎能如此说？你可知道我当年发现时，多么的……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会有如玉跟沉玉？怎么会有琉院的那些人！？除了你，我还能想谁！？」
花策涯忍不住用指尖揉了揉眉间，叹了一声。
跟过去半个月一样，话题又凝滞在这里，看来，得快些进行下一步了。
「如玉的卖身契，你还带在身上么？」他捻起一子放在唇边轻叩半晌，终于在放下后微微地吸了口气，无奈说道：「上次的条件，我答应你。」
要把陆离这完全不可爱的家伙，想象成可爱的小宝儿来吻啊……唉，不做也不成，他只能真心的希望不会有下次。
陆离眼眸微微发出希冀又忐忑的亮光，才把自己怀里的书契又取了出来放上矮桌。
花策涯看了眼那张书契，又看了下陆离，踌躇半天却怎么都没办法靠过去。
不管有什么理由，让他做这种不情愿又没感觉的事儿实在是违背了他随心所欲的本性，也不合乎他自小接受的教导与观念。
花策涯把心一横，索性将眼睛一闭，让陆离自己来。
看见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在眼前闭上眼等待亲吻，陆离已经喜悦得浑身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轻轻抚摸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后，才颤抖着贴上了唇，温柔地吮着那薄软的朱唇。
花策涯忽然震了一下，一时间感觉背脊上冒出一阵寒意，却只能按捺地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
察觉那湿热的舌滑进了嘴里想撬开齿关时，他甚至本能地抵抗紧闭，又在告诉自己要忍耐之后勉强地张开了嘴。
当陆离的舌滑了进来，急切而兴奋地卷住他舌头吸吮时，花策涯只觉得一阵反感涌上，让他的忍耐快要到了极限。
并不是陆离技巧差劲，事实上以花策涯本身的经验来冷静评断，陆离的亲吻技巧还算是不错的。
但这是他认识了十年的朋友，从没有任何一丝狎念的朋友。单单是这种不自在跟别扭，就让花策涯无心品味这个亲吻，还很想赶快把人给推开了。
他听着陆离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感觉吮吻的舌尖愈来愈激动近乎忘我的时候，花策涯眉头一皱，终于将舌头一顶。
但是陆离并未察觉，而是又亲吻了一阵才松开。
等他的唇一离开，花策涯立刻重重松了口气，但并不仅是因为被吻得太久而呼吸难继。
感觉嘴里还残有陆离的气息，让他一时就想拿起茶好好漱漱口，来洗去这种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别扭感觉——当然更好的选择是直接抓小宝儿来好好亲吻一番，定然会更加有效用。
陆离看着他那明显松了口气又不适皱眉的表情，却仍不死心地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不同的神色，好证明他们两个不一定只能是朋友，也有可能成为情人。
但许久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仍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