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没有被毁掉。」
「如果你坚持这么说，我会信以为真的。」
尼克嗯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像个箱子，在利奥的动作中被打开，他愿意与他分享所有的宝藏。
「慢一点。」尼克说，双手抓着利奥的头发。他们互相抱紧对方，缩小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越来越紧密，直到剧烈地震颤，直到无法动弹。
尼克的手指离开那片湿漉漉的黑发，掌心抚摸着利奥后颈上的新痂。他想剥落它们，让那里重新变回一片平整柔嫩，但是又不想伤害他。伤口恢复如初需要有一个漫长而耐心的过程。
尼克对自己说，不要操之过急。他浸满汗水的眉间松开，抬头仰望着车窗外的黑夜。夜晚充满魅力，因为黎明必将到来，光明来临之前的黑暗并非代表绝望。
他们都应该享受这样漆黑的安详，放松、睡眠、做梦。
尼克一边看着天空一边抚摸着利奥的脖子，「你做梦了吗？」
「嗯。」利奥说，「我梦见那个小女孩的男朋友变成了一条鱼，他们一起回海里去了。」
尼克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头发。
◇◆◇
黎明到来时，空气变得比夜晚更冷。尼克和利奥靠在一起，身上盖着外套。他们仅有的几件衣服都给了Agro，自己就只能靠彼此的体温来取暖。幸好谁也没有冻出病来。
尼克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揉了一下眼睛抵挡朝阳的刺激。远处的云层像一层薄纱，阳光从中透出粉红的微光。他让自己坐起来一点，利奥也醒了，伸手放下车窗。
「早上好。」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出现在车窗外。他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微笑亲切动人。
「需要早间服务吗？」艾伦笑着说，「今天气不错。」
利奥穿起外套，尼克推开了车门。艾伦从后面把受伤的Agro抱出来，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可怜的大狗，你们带它去参加野战了？」
利奥刚想说话，尼克就开口说：「是一次意外。」
「不错，人生到处是意外。」艾伦抱着Agro走向自己的车，驾驶座上的人伸出手，他们相互拍了一下手掌。
「有没有好好说早安？」
「我说了。」艾伦把Agro交给尼克，让他们先坐进车里，接着又从后车箱找出一条毛毯。
麦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利奥，「很高兴，至少你还信任我们。」
信任这个词对利奥而言并不轻松，至少有十几年他未曾把自己交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手上。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尼克握住了他的手掌。
「谢谢。」他代替利奥说。
「不用客气，就当是荒野旅行。」
艾伦打开前车门，坐在麦克身边。他系上安全带，对邻座微微一笑。
「我喜欢这种旅途，想想看，当初你多有意思。」
「当初这个词听起来挺不对劲。」麦克发动了汽车。
「当初你还揍过我，记得吗？」
「要是你现在想重温旧梦，我可以效劳。」
艾伦笑起来。」开玩笑的，你比当初有意思多了。」他忽然又回过头问利奥，「听说你杀了雷根·锡德？」
「有这种可能。」
「你为什么不能肯定？」
「我有一种直觉。」利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他并没有死。」
这种感觉日渐强烈，「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因为年幼时的种种经历而神化，即使亲手射出子弹，也无法肯定或者说相信他已经死了。
艾伦找出一副墨镜戴上，深色的镜片遮住了他的蓝眼睛。
「这也难怪，大人物总是有很多替身。」他说，「你和露比一定能谈得来，他也怀疑雷根·锡德没有死。」
「你不应该说他怀疑。」麦克指出他的漏洞，「这是事实，露比已经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