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感谢你。」
「能帮个忙吗?」尼克问。
「当然,乐意效劳。」
「教教我怎么用枪。」尼克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有时他也能接触到枪械,但是这类东西在利奥的生活中显然扮演了更为重要的角色,他可能同时在和很多武器打交道。
利奥用手指擦了一下枪柄上的三枝箭标志,那是枪械公司的一种暗示:易瞄准、弹道平直、命中目标。
他又开始侧耳倾听,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周围总是潜伏着很多危险,他们时刻在偷听这些谈话,想知道下一步这两个四处逃窜的人要做些什么,他们总是在暗地里狡猾地看着这一切。
利奥忽然意识到他的敌人远不止家族和警方,如果他大胆设想,这个名单还必须包括那群收了家族贿赂的政府要员。
想想这个消息多么让人惊慌失措,一直和他们保持友好关系的领头人突然遇害,紧接着罪证被一份接一份地传真到调查局和检察机关,到时候那些一说到性丑闻就会眉飞色舞的新闻媒体又会找到新乐趣了,能公开数落站在自己头顶上的人总会让人激动莫名。
这要是真的就好了。要是真的有那些罪证,他就有足够筹码反败为胜了。关于这一点,他连对露比也没有说真话,不过有可能露比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表现得兴趣缺缺,不再为他提供庇护和帮助。中介人对报酬一向看得很重。
「我该怎么瞄准?」尼克还在问他,用一种独特的温柔语调。
利奥把枪举起来,又放下,耳边好像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鼓励他,轻声说「干得不错啊」。并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雷根·锡德。
「你不需要瞄准。」利奥说,「你只要看着目标,心里想着杀了他,子弹会遵从你的意愿。你一定会射中的。」
他从来就对这些话深信不疑。
◇◆◇
一小时后,利奥和尼克在一条宽阔的公路边上被放下来。他们沿着公路向前走,骄阳直射而下,到处都是灰尘。虽然偶尔会有车辆经过,但大多不会再停下了。
他们得步行至下一个城镇,在那里待个两、二天,最好是等利奥的身体恢复如初。
「我听说过一些事。」尼克说,用询问的语气,「你要听吗?」
「关于什么?」
「超能力。」
利奥又笑起来,似乎这世上只有尼克能让他笑,而且还能让他痛快地哭。这位亲密伴侣的煽情功夫总让人措手不及。
「说说看。」虽然利奥自己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他仍然抱有好奇心,这是他错失的童年的某一部分,找回来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在秘鲁南部……可能是南部,一个南部村庄,那里的人都有很强的自我治愈能力。」
「他们都是不死身?」
「不,但是他们伤口愈合的速度明显快于常人。」尼克说,「据说是因为地磁效应和水质的关系。」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利奥,人们对于」超能力」寡廉鲜耻的杜撰总是层出不穷,虽然相信的人不少,但抱持怀疑态度的人更多。好像社会发展得越快全世界的人就越是陷入一种不信任的漩涡,人们渐渐开始对什么事都心存疑虑,包括爱和亲情。
这真是件可怕的事。
「你也是从那个南部小村落里来的吗?」尼克问。
「什么?」利奥看了他一眼。
「你的伤也总是好得很快。」
有时不注意,利奥已经能够跟得上他们逃亡的步伐了,从表面看他似乎一点也不痛,与常人无异。可是难道真的毫无感觉?伤口在行动中被摩擦着,血液运行局部中断,溃烂,增生细胞留下的疤痕,这些都不是常人能够忽视的。
尼克有时不禁会怀疑,他是否在年幼时就被注射了某种奇怪药物,导致神经麻木。
这想法当然毫无根据,更好的解释是他喜欢把自己置于肉体痛苦的境地,喜欢制造各种血淋淋的裂缝,这样也许就有人能够过来一窥究竟,就可以看穿他的内心。
他害怕并期望着有人能来探索他。
尼克把背包往肩膀上提了一下,伸手勾住利奥的脖子。他摸到那几道刮痕时发现早已经结痂了。
「你怎么办呢?」尼克说,「既然你不是从那个南部小村落来的,也没有主角必备的不死身,你要怎样才能活得更长久?」
「你知道,我并不是在演戏。」
「是的。」尼克思然停下来说,「我知道得很清楚。」
「那么你还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