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尼克重复了一遍。
「在这里。」
尼克猛然回过头，看到利奥站在身后。他看起来脸色苍白，疲倦透顶，但又丝毫没有失去警觉和注意力。
「你还打算杀多少人？」尼克难以置信地问。
「我杀人从不数数。」利奥停顿了一下，眼睛斜视着他，「他什么时候来？」
「谁？」
「警察。他会来找你，你告诉他我的样子了？」
「我必须这么做。你也可以杀了我，就像杀别人，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他们想杀我，我就杀了他们，你并不想杀我。」利奥踢了一下草丛里的尸体，并拿走掉落的枪。这个人刚死不久，尼克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奇怪的人出现在周围。
「你被盯上了。」利奥说，「他们以为东西在你这里。」
「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会认为在我这？」
利奥居然露出了笑容，他真的在微笑，带着几分戏谑。
「因为我没有杀你，这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尼克的喉咙被什么哽住了，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他才屡次逃过一死。这算不算一件好事？一件幸事？至少对利奥来说是好事，他转移了目标，可对尼克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了。
「这是你朋友的家。」利奥说，「我不喜欢它的结构。」
「别进去。」尼克拦在门口，他相信拖延几分钟也好，时间长了，总有人会路过，「你已经毁了我的房子，不能再毁别人的。」
「你不害怕吗？」利奥的声音变冷，尼克好像被剪断了钢缆的电梯一样一直往下坠，不知什么时候会砸到地面。
「害怕什么？」他迟疑地问。
「站在外面，随时会中枪。」
尼克把头转向窗户，看着那一团血迹，血的颜色已经很淡了，玻璃光滑的反光上能够看到利奥的侧脸。
这是尼克第一次不慌不忙地注视利奥的眼睛，而不是一扫而过。
透过那鲜血淋漓的窗玻璃，他们得以互相注视，利奥迎着尼克在玻璃中凝视他的目光，眼神沉着冷静，一时让尼克无法掉开视线。这样的对视中含有一种探寻，让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危机四伏。
终于利奥又再一次开口了。
「我想洗个澡。」他的声音很低，就像在重述一件重要的事。
尼克感到自己不无宽慰地吁了口气，这种反应也很奇特，他本以为自己会失去理智。
「你应该远离这里，否则随时会被发现。」
「我并不是喜欢留在这。」利奥轻轻说，双眼却盯着他，目不转睛，闪闪发亮。他好像在追忆少年时光，倾吐内心秘密，终于有个人能和他对视，听他说话。
「我知道那些人并不无辜，但你毕竟杀了人。」尼克欲言又止，他感到自己似乎掌握了对方的秘密。
「你都对警察说了？」利奥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会说的，我不在乎这些。但接下去，最好别再那么干，否则不只是你的朋友，那位警官也会惹上麻烦，他还不知道要对付的人是谁。」
利奥还是那种轻松的语调，好像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即使我离开。」他说，「你也不能立刻摆脱麻烦，一切只会变得更糟。」
「我该怎么办？」尼克问。
「把东西找回来交给我，他们就不会再缠着你。」
这个秘密揭开时，会像一个咒语，让那些地狱的恐怖场面全都消失无踪。听起来的确有吸引力，值得考虑。
尼克想了一会儿说：「我可以试试。」
他可以试着去找找利奥的外套，那应该不会凭空消失，肯定还在什么地方。
他说服自己，是因为受胁迫才会让步妥协，但又在心里存了别的想法。如果找到利奥想要的东西，那么也许他就能立刻远走高飞。警方肯定不会把通缉令撒到阿富汗去，而且他应该没有亲友，能够暗地里逃出生天。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