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偷故事的林衍,手握一则心安理得偷来的新故事,把陷入愧疚和悔恨的爱人紧紧搂在怀里,献出了一个曾在故事中读到过的、缠绵悱恻的吻。
今夜天空黑沉,巷道里空气浑浊,既没有明亮的满月,也没有清澈的江风。
却依旧有一副绝世好画。
林衍和穆康喜结连理的第二个晚上,破天荒地没有展开每个爱情剧里都应该有的、七七四十九天不带停不重样的身体交流。
音乐家的就寝时分大多属于室内乐和爵士。两人洗完澡爬上床,放了张肖斯坦科维奇的爵士专辑,甜甜蜜蜜亲了半天,虽然都被色气的音乐和爱人的身体撩得又硬又热,却默契地没有更进一步。
纠其根本,生理和心理原因各占一半。
穆康靠坐在床头,搂住正埋首自己身上的林衍:“白天做了一次,现在有点虚。”
林衍亲昵地吻着穆康的脖子:“我也是。”
穆康啧了一声:“年纪大了吗?”
林衍坦然地说:“确实不能和十几岁时比。”
穆康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林三岁。”
林衍:“嗯?”
穆康:“这个坎儿我得过一阵。”
林衍亲吻的动作一顿:“……嗯。”
“你说得都对。”穆康说,“可我一想起来就难受,就恨不得能回到过去弄死自己。”
林衍直起身,严肃地说:“不行,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穆康:“……”
林衍:“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穆康:“……”
林衍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同意。”
穆康注视着林衍,心想:妈的,怎么能这么招人疼。
他心头的情感似乎能翻涌出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又化成了笑意,只好紧紧抱住自己的心肝,叹息道:“我爱你。”
林衍和穆康喜结连理的第二个早晨,依旧没有展开每个爱情剧里都应该有的、以晨勃为契机的清晨缠绵桥段。
林衍睁开眼时,爱人不在身边,却在耳旁。
穆大才子的琴声向来与众不同。林衍合作过无数钢琴家,从没听过有人能像穆康一样,用如此执拗的弹法把情绪表达得清晰透彻。
穆康的琴声,林衍同样隔着老远就能听出来。此刻钢琴正以右手旋律、左手和弦的简单表现手法演奏穆大才子专属第二主题,音乐构建在了d小调,听起来似乎和肖邦的夜曲类似,每个呼吸都不加掩饰地与爱有关。
可肖邦的夜曲是情歌,穆康的不是。
穆大才子深谙人与人性的割裂。他哪怕抱着林衍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弹的曲子仍可以孤独得让人绝望。林衍有条不紊地完成了穿衣洗脸刷牙梳头等一系列起床固定动作,三七六九和弦种类听了个遍,还是没等到作曲家给出一个和声解决。
实乃对穆大才子专属第二主题的史上最惨演绎。
林衍光脚走到客厅,落地窗铺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米色窗帘,将清朗的冬日晨光涂上暮色。穆康低头坐在钢琴前,像个迷途未返、彷徨无依的寂寞旅人。
林衍在穆康右边坐下,开口道:“下移一个八度。”
穆康没说话,深吸一口气接上了暂停的音乐。林衍屏息等待了五小节,左手抓出一个不该出现在d小调里的、以D4为根音的属七和弦。
之后的八小节里,林衍明目张胆地为每个和弦搭建新的转位根音,替换了音乐里的所有和声。
穆康:“……”
林衍面不改色地看着琴键:“要么转调,要么就别弹了。”
穆康写曲时习惯将调性瓦解与主题变化放在一块儿,就像他从一而终的爱情一样,穆大才子三大专属主题在同一部作品里很少转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