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记名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是的,实际上我有一个建议,”未记名笑道,“我们可以一起去抢劫神盾局。”
他好像不是在和一个被关在英国警戒等级最高、绝密档案上也不存在的监狱中的犯人提起入侵美国神盾局,而是在邀请一位女士共进下午茶。
“是什么能驱使我跨过大洋,去对远在美洲的国家动手?”欧洛丝轻声问,她向前迈了一步。
未记名也同样。
她没有装作自己仍是个被关在监狱里的小可怜,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毫无价值。
未记名已经越过标示着三英尺的警戒线,更清晰地贴近欧洛丝本人了,这次她没有出声阻止。对周遭环境习惯性的分神观察中,他发现这个房间的光影有些不对劲。
“为了一些不那么无聊透顶的原因,”未记名回答,“一些新鲜空气对身体健康很有好处,新鲜事物则对心理有同样的效果。”
“那是詹姆斯会用的理由,”欧洛丝面无表情,双目盯紧了未记名,迫使他也注视她的眼睛,“我并不追求那种刺激。”
她对莫里亚蒂的称呼恰恰是后者最厌恶的教名。
“但凡人类,总有对未知的探究欲望,”未记名几乎是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展现在欧洛丝面前,“无论多么庞大的计算也有尽头,碰到那一层天花板的时候,总会想要探头去看看那上面有什么。”
欧洛丝没有回应,她又向前迈了一步。
未记名亦然。
“我坐在飞机上,孤身一人,没有人能听见我呼救,”未记名继续说道,“但我看见了一个全新的空间,与我的认知完全相反。”
“而你带来了这种可能性,”欧洛丝的表情终于有那么一丝松动,关于独自一人身处高空的比喻恰到好处,正好符合她内心的困境。
从幼年就承受着远超过任何人的智力,欧洛丝从未体验过他人的理解,那只是种奢侈。
当任何知识也不足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时,她重新将目光转回人类身上,但随之而来的不信任和亲人的伤害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正常人。
她觉得自己就处在高空的一架飞机上,周围没有一个能与她交流的乘客,飞行员已经遭遇不测,飞机即将坠毁。
她的选择只有使它坠毁在何处,是在人烟稀少的郊区,还是繁华的市中心。
未记名所指的并不是她心中所为自己构筑的比喻,但已经足够接近。
所以她选择听下去。
“我猜您知道冬日战士,福尔摩斯小姐,”未记名微笑,“他的战斗力足以在神盾局最严密的防御圈中撕开一个口子。”
欧洛丝笑了,她发丝依旧很乱,但露出第一个笑容的时候,眼中蕴含着那种掌控全局的自信,能够让最璀璨的星辰失色。
她的美与妆容和服饰无关,纯粹在于她本人的魅力。只需凭借最微不足道的暗示,就足以让人去做任何事,甚至于自杀。
“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不是你们的美国队长吗?”她问,“你打算以什么手段控制他,又拿什么令他去攻击神盾局?”
看似自然的问题背后,将未记名引入了一个思维陷阱:她在引导未记名去以强硬的手段‘控制’冬日战士。
或许她知道那个红皮笔记本的存在,也知道其中记录了让冬日战士服从命令的暗语。或许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看进她灰色眼眸中的时候,任何人都很难假设她的无知。她远高于一切人的智力足以让她‘预知’未来、通晓过去。
假使莫里亚蒂的能力使他从无依无靠、被自小欺凌的弱者成长为犯罪界的拿破仑;夏洛克的能力让他足以成为咨询侦探,以一己之力对抗莫里亚蒂的犯罪帝国,那么欧洛丝——
在世间行走的神若有化身,其名即为欧洛丝。
未记名只不过是一介凡人,但他是个有趣的、常行逆神之事的凡人。
“不,福尔摩斯小姐,比一个冬日战士更好的,是四个,”他伸出手,穿过那层‘玻璃’,微微欠身,右手手掌就摊在欧洛丝身前,就像宫廷中邀舞的绅士。
只是对于这种礼仪的不熟悉,让他动作略显僵硬,欧洛丝身上雪白的病服看起来更是不伦不类。
这一层防护玻璃其实并不存在,不是任何人都能看穿这一点。欧洛丝用固定在铁栏杆上的磨砂质感的标牌,还有离地几英尺悬挂的‘请保持三英尺距离’这一黑色标语,成功塑造出了玻璃牢笼的假象。
实际上只要她愿意,她随时都能从里面跨出来。
被未记名看穿伪造玻璃的把戏,欧洛丝脸上的笑容却更真实了,她握上未记名的手,向前跨步,踏出了这个只有象征意义、实际对她毫无约束力的牢笼。
就像女王离开她的王座。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我是个东风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