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一个激灵,挪了挪屁股,坐到了沙发扶手上,将中间空出来。
宋白就笑了,在江璨的示意下重新坐回沙发上,怕了好,虽然他做不到像江璨这样武力威吓,但江璨这么做,他举双手双脚赞同,是非这样的三观,就该有个人能约束住,趁他现在失忆,一切还来得及。
江璨道:“刚刚感受如何?”
是非委委屈屈看向宋白:“疼。”
撒娇没用,宋白将他的脸掰过去让他看着江璨。
江璨道:“杀人这两个字,以后你提一次,我就将刚刚做的再做一次,既然你来了,就乖乖听阿白的话,如果给阿白闹出麻烦,从哪里来就把你扔回哪里去。”
“我本来就听阿白的话!”是非不忿。
“是哥哥。”宋白纠正。
江璨继续说:“我的名字来历你应该清楚就不多说了——别说你不知道,你是失忆不是傻了。”
宋白听到这看向是非,是非没有反驳,转念一想确实,就像江璨说的,是非是失忆不是傻了,前头江璨几个都能从手心的书里搜出其他人的存在,没道理是非不能。
难怪他到了楼下有恃无恐闯上来,这是吃准了江璨会帮他解围。
再联想是非那声大哥,心里不由轻叹,这一个个,就没一个好糊弄的。
“除了我,现在家里还有一个三哥,老二和老四在外面不用理会,你是老五,既然你找上门,姑且算你友善立场,进了家门吃穿住不用操心,有我和阿白,只要记着平时多帮阿白多护着他,如果不乐意现在就可以走人。”
是非默不作声听着没有插话,他抬起受伤的手,咬住玻璃碎片生生从肉里往出拽,这一下,刚刚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他却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一贯悲天悯人的模样,仔细看目光焦点涣散,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碎片还没完全拽出来,又在宋白错愕的目光中用牙齿顶了回去。
宋白头皮发麻,连忙伸手按住:“别动,你是感觉不到疼吗?”
是非一抬头,碎玻璃又被他拉了出来,他吐掉带血的玻璃碎片,冲宋白一笑,诚实道:“不疼,很舒服。”
他的嘴唇牙齿上都沾染上了鲜血,下巴蹭到手心也全是血渍,这一笑全无出尘悲悯,充满了血腥气,让人脊背发凉。
宋白说不出话来,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绝对没有给是非加过受虐设定!
是非张嘴凑上去,似乎还想对着伤痕咬一口,宋白果断捏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受伤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死死按住:“不许咬,再咬就将你送走!”
是非有点委屈,他没有说假话,疼是疼,但伤口被撕扯的时候又很爽,爽到可以让他忽略这点疼痛,所以不疼,很舒服。
宋白没有读心术,但结合是非的人设,大概能明白他在想什么,果断恐吓道:“你现在还未成年,如果你把自己弄伤就会有人怀疑我们对你家暴,到时候会有警察上门把你带走送去孤儿院,孤儿院你知道吧,如果你不能藏住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会当小白鼠送去实验切片,知道什么是切片吗?”
“知道。”是非舔了舔唇上的血渍,这下连舌头都染上了血色,“我不会说的,别人问我就说是自己不小心。”带着讨好凑近,“哥哥不要生气,我都听你的。”
心里对江璨更讨厌了,都是因为他哥哥才对他发脾气,一定要杀了他,嗯,悄悄的,不让哥哥发现。
是非凑得太近,血腥味扑面而来,宋白僵了僵,压下心里的不适将他推开,去化妆桌上拿了湿纸巾过来抽了一张塞给他:“把脸上的血擦一擦,那只手给我。”
是非在宋白面前听话极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的不可思议,哪怕宋白知道这不是他真正的性格,想到他失忆,还是忍不住心软下来。
“要不先带他去医院一趟?万一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江璨开门接了医药箱过来,看了眼是非的手:“嗯,你先给他简单包扎一下,完了我送你们去医院,顺道带他去见见贺寒洲。”
“你和贺寒洲有联系?”宋白诧异。
“算不上。”江璨从医药箱里找出药水和纱布递过去,“之前我找他加了微信,偶尔会问候一两句,本来想跟他搞好关系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但贺寒洲的性格……”他做出无奈的表情,“这个惊喜估计得到猴年马月。”
“不,已经是惊喜了。”宋白高兴道,“他愿意跟你联系就是好事!”想了想,补充道,“你也不用顾及我,就当和其他人一样正常人情来往。”
他确实希望江璨能开导贺寒洲,但并不希望他热脸去贴冷屁股。
想到这看江璨的目光就带了愧疚,本来这些是他要去做的事情,结果全都让江璨做了。
江璨笑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看你高兴,我也高兴。”
宋白一怔。
“哥哥好疼……”是非委屈巴巴的声音插进来,“我不想去医院,医院要打针,我害怕……”
宋白:“那就疼着。”
是非:“……”
觉得委屈到了天上的小白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区别对待太过分了!
宋白哭笑不得,不过他这副真伤心而不是演戏的模样倒叫他自我检讨了一下,不能因为知道他们的过往就带着有色眼睛看人,祝瑾就是个先例,是非失忆了,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他现在就如一张白纸任人描绘,不能将对小说里是非的感官完全加到现在的他身上。
这么想着,看他的目光就软了下来,哄了几句:“行了,说好的听我的话呢,我让你不哭还一直哭。”
是非包好了伤口,明明比宋白还要高出一点点,却像个孩子一样扒在他怀里不出来,觉察到宋白的软化,更抱着他不撒手,并趁机给了江璨一个得意的眼神。
江璨清理着地上的碎渣,以免有人进来看到多想,压根不搭理他。
宋白也帮忙擦掉滴落的血迹,幸好沙发是皮质的,湿纸巾一擦就掉,不然恐怕得想办法连沙发一起搬走。
收拾完又去让小李找了身衣服给是非换上,他身上那件沾了血穿出去肯定被误会,再者他的身份也得遮掩一下,他虽然是佛修,但跟现代庙宇里的和尚并不相同,佛修着重的是修而不是佛,再一心向佛也是修者,修者之间该有的厮杀不会因为向佛而消失。
先不说是非自己要不要继续当和尚,他现在的性格也不适合放他去寺庙,等他适应了现代,十八岁成年再说,想来他现在的身体,应该不会再长不大了。
是非抱着衣服期期艾艾看向宋白:“哥哥我手疼穿不上……”
江璨长臂伸过来,揪住他的后领:“小李,带他去换衣服。”
是非看向宋白,见他不反对,只能一步三回头,委委屈屈的跟着李助理进了换衣室。
不省心的熊孩子!
宋白看着关上的门摇头无奈一笑,余光一瞥发现江璨和他一样的表情,不禁相视而笑。
“你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