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或许是有些困了,说话声音也变得很轻,“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怎么样承哥你都会同意么?”
“嗯。”
“那等你回来,我们……”
陆承和许博衍聊到很晚,最后连视频都没关就睡着了,第二天还是被乔安砸门叫醒的。
乔安是许博衍回帝都之前帮他找的助理,本来陆承觉得自己有陈树就够了,用不着那么多助理,但是许博衍坚持让乔安过来,理由是剧组伙食不好,有时候等收工再去领盒饭,菜都凉了。陈树又不会做饭,所以找了个厨艺好的。
乔安个子不高,看起来比陈树还要小一点,但是实际年龄却比陆承还要大一岁。
“陆先生,该去化妆了。”乔安拎着个保温杯,手里拿了一个粢饭团,“来不及去吃早餐,我就拿了个饭团给你。”
陆承纠正过很多次,让乔安直接叫他名字就好,总是“陆先生”“陆先生”的,听起来很奇怪。
可惜对方每次答应得痛快,却丝毫没有要改的意思。
时间紧迫,他咬了口饭团就匆匆走出房间,古装戏上妆的时间比较久,等陆承化好妆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今天第一场没有他的戏份,等他到棚里的时候,陶燃正蹲在靠近鼓风机的地方,头发和长袍被吹得乱七八糟,丝毫没有形象可言。没有媒体探班采访时,大家基本上会比较放飞一些,陶燃见陆承来了,马上跳起来跑到他旁边。
“诶,你的那个小助理呢,他昨天说回烤蛋挞带过来。”
“那应该快来了吧。”陆承四下张望着,果然不一会儿乔安就拿着一个硕大的餐盒跑了过来,然后把里面的点心分给附近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虽说是助理,但看起来更像是他的私人厨师。
毕竟关系还不熟,有些琐碎的事陆承还是喜欢让陈树去做,而且他那个一根筋的小助理最近有点和乔安争风吃醋的嫌疑。
陆承问过乔安之前是做什么的,但是对方没有说,不过反正是许博衍找的人,横竖不会害他就是了,不过有一点,乔安走路时没有声音,轻巧得像一只黑猫,刚开始的时候偶尔陆承还会被吓一跳,毕竟明明没有动静,背后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就是胆子再大也受不了。
拍戏途中许博衍给他打了个电话,陆承没有接到。
等收工之后陆承收到了对方的一条微信。
“承哥,我回老宅了。”
陆承握着手机的手一抖,马上播了会去。
好在没有什么被迫失联的狗血戏码,才响了两声就听到许博衍低沉的嗓音。
“喂?”
“到了么?”
“嗯,下午就到了。”许博衍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但却丝毫没有缓解陆承的焦虑。
“都还好吧,吃晚饭了么?”他干巴巴地问着毫无营养的话,心里想确认的却始终说不出口。
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如果强迫你订婚怎么办?
就算不是唐家,会不会另外介绍别的女孩子给你?
陆承紧紧地攥着手机,手心里布满了汗水。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真正遇到问题时,自己也会这么懦弱。他相信许博衍会处理好一切,也相信许博衍不会妥协,可是还是想求个心安。
“承哥,”许博衍并没有回答那些口不对心的问题,“找个时间和我一起见见我爷爷吧。”
“什么?”陆承以为是自己的幻听,这也……太快了吧!
“我和爷爷说有喜欢的人了,以后会带回去给他看。”
“……你有说我是男的么?”
“有。”许博衍听出了他的不安,故意用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所以老头现在不吃饭,和我闹脾气呢。”
“你好好劝劝他,老年人身体弱,别再病了。”陆承叹了口气,“至于咱们两个的事,慢慢来吧,也不指望能一下子接受。”
“承哥你不用担心,有我小叔的事给他打预防针,我爷爷的脾气现在也没那么倔了。”许博衍看着餐厅里满地狼藉的盘碗,悄悄走到阳台上,“我再去劝劝他,晚上再打给你。”
“好。”陆承还是不放心,“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解决,听到了么?”
“嗯,我会的。”
不知道是不是许博衍的语气太过轻松,所以陆承挂断电话之后,心里更不踏实了,出柜这种事,无论打多少预防针,都不可能轻描淡写地过去,所以许博衍越是想表现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陆承就越担心。
而许博衍这边,确实也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
许家老爷子在他拒绝和唐家联姻时还表示很赞同他的想法,听到许博衍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更是高兴想要见一见未来的孙媳妇。
可惜,在知道这个孙媳妇是个男的时,耿直的老爷子没管住自己的暴脾气,直接把桌子掀了。
第九十章 僵持
许博衍低估了他爷爷的怒火,当他被关进小时候住过的房间时,其实已经后悔了。
在没有充分的准备之前,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他才24岁,完全可以借口事业为重说自己暂时不考虑婚姻,拒绝掉爷爷给他安排的相亲。只要他想,甚至可以把出柜这个问题无限期拖延,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三十岁都不算晚婚。
但是那就意味着同时他也要被迫接受爷爷,二叔,姑姑等一系列亲戚隔三差五就为他安排合适的人选。所以当许家老爷子和他说“也没强迫你非得和人家结婚,就去吃顿饭聊聊天”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房间内的陈设和小时候的几乎没有变化,这个房间长大后许博衍就没有再住过,哪怕是新年夜,从老宅陪爷爷吃晚饭,他也会回到市区的公寓里。
当初也是在这间屋子,他被他母亲急匆匆地塞进了行李箱,然后带到另一个城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无论他母亲还是爷爷,总觉得把他关起来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按照他们期望的轨迹行走,成为一个令人满意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