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_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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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墨般的深沉眼瞳灼灼直视,让苍碧晃了眼,经久前的记忆忽的涌上脑海。

  逍遥界处于三界夹缝,阳连天神界,阴接幽冥界,三界之事都与之无关,然三界巨大变动却多少会波及此处。

  龙神捣翻了幽冥地火,熊熊火焰蔓过大半片交界处的曼珠沙华,遥遥望去,惹眼红艳,分不清是花是火。逍遥界也因此糟了灾,从来不足为道的寡淡气温骤涨,天被染成橙黄色,仿佛永无终结的余晖。

  连云阁大门前,三个脑袋,从高至低,连成一排。苍碧一袭宽袖白绡衣,像坠入尘世的薄雪,脸被天色映出几分润色,坐在门槛上,两手拄着脑袋,与靠着他的城旌与爰爰发出长叹:“热——”

  城旌实在耐不住,猝然起身,怒喝一声,三两下掀了衣衫、长裤,只留一条粗大的棕条纹裤衩,爰爰两眼放光,扑倒健硕无比的麦色腹肌上,毫不避讳地拿小脸蛋往上蹭:“好壮!”

  苍碧哭笑不得,两人粘着,岂不是更热,也不知幽冥大火何时能消退。天候热得行人都躲回家中,长街上廖无人烟,左右没其他视线了,他干脆抛了端好的美人形象,就地一趟,横在门口,拎起白绡衣襟,扯动着扇风,扇了半天,也不见成效,又烦躁地拉开衣领。

  “又白又嫩!”爰爰红彤彤的眼忽闪着,改而扑上来,伸开的手停在半空,却没法更近一步。

  连云不知何时站在苍碧身后,面无表情地拎住爰爰后领,把他甩给城旌:“碍着生意了。”

  “哪有生意?”城旌顶着大脑袋东张西望,也不见半个行人驻足停留。

  苍碧抬头一看,只见连云眉宇微敛,显是不高兴了,便摆手朝城旌道:“老板说有生意,自是有生意了,走走走,别妨害我们。”

  城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爰爰伸出舌尖做了个鬼脸,拉着城旌跑了。

  苍碧站直身形,讪笑道:“老板,天好热吧,坐镇店里辛苦了,我给您扇扇风?”

  他扬起宽袖左摇右摆,松垮的衣襟又滑下几分,露出白皙如玉的胸脯。连云蔑了一眼,眉宇浅川半点没消。

  “前些天搬来个千年冰妖,好像就住在不知几百间屋子开外,我去弄些冰块让您凉快凉快吧。”

  连云不言,蓦地抬手,把苍碧衣襟拢上,侧身朝屋里勾指,顶层木阶尽头竟有一块半人高的冰块,随之缓缓飘下,落在苍碧身后:“已经有了。”

  “好凉!”苍碧大喜过望,直想贴上去。

  千年寒冰,直接触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连云捻诀催出层薄薄的屏障,覆住重冰,把他拉回门槛,按住坐下:“今日天热,沐休。”

  店里一桩生意也没接到过,苍碧当了这么些伙计,除了发呆就是和隔壁城旌爰爰唠嗑,听过往魑魅魍魉说些趣事,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沐休,闻言依旧笑了起来,脸上恍若绽开了纯白的曼陀罗华:“老板英明,老板神武!老板体恤下属,无所不能!”

  阿谀奉承的话,每次都凸显成效,果然,连云眉心的川散了,坐在苍碧身边,徒手幻出一柄玄色小扇,在两人之间摇着,凉风阵阵。

  身边有温热的风袭来,苍碧回神,低头一看,刘柏正拽着衣袖,一下下替他扇风。

  刘柏道:“大将英明神武,在众下属面前袒胸露乳,未免折了身份,还是我给您扇风吧。”

  苍碧笑了起来,刘柏也笑了,天似乎凉爽了些,一如连云阁里,在炎热中置上了一块沁人心脾的寒冰。

  夕阳西沉,热意终于褪了些,巡逻的士卒耐不住高温,早早归来,放饭的空地上挤满了人,排队等领越来越稀的粥汤。

  一匹快马从南方官道疾驰而来,马上人大声喝“架!”,驭马奔出丘陵地界,冲入军营,喊道:“李琦!都骑尉李琦何在?”

第85章 诡诈细作与惨淡师将 十三

  苍碧正坐在虎帐中,刘柏端了碗稀粥进来,这几日,他主动担下了伺候大将的任务。

  “大将,南方来人了。”刘柏道。

  “是援兵来了?”苍碧一跃而起,抽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你慢些。”刘柏扶稳他,踮起脚,轻轻拨开衣领往里窥看,绷带上没多出血痕,松了口气。

  苍碧出帐迎接,使者下马,果然带来了好消息:“大司马亲率十万大军,已朝此赶来,三日后可到,李师将可有军情要报?”

  “一切安好。胡虏大军蠢蠢欲动,但有所忌惮,还未大举进犯,伤亡不多,只是这里有数十名灾民亟待安置。”苍碧指向不远处,另居一隅的妇孺们,曹飞虎正状似无意地守在他们前头,谨防不规矩的士兵,“还望能优先安排。”

  “还有呢?”使者有些不耐。

  “还有……”苍碧稍显拮据,“军粮不够,能否上报送些来,这几日别说肉菜了,就连粥里的米粒都屈指可数。”

  使者讥笑:“李家军的军粮从来都是自己筹备,你祖父有这本事,父亲有这本事,到你这就不行了?朝廷可没那么多粮食拨给只会扎营的军队。”

  “什么叫只会扎营!”刘柏愤然站出来,“大将救了我们村,带人歼灭了匈奴巡逻队,还在众多胡兵围困下救下我!”

  “哦?共灭了多少人?”使者挑眉。

  “大概……”刘柏估算着,“最少也有上千人。”

  “胡掳数万大军进犯,区区消灭千人还敢来邀功?”使者怒然扬手,招呼向没规矩的小少年,“你又算什么东西!”

  苍碧把刘柏推到身后,胸口接了使者一巴掌,忍耐道:“他是军中新招的预备军,规矩还没学好,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海涵。您也见着了,我只有一个师的兵力,迎击数万大军,实属不能,还望司马大人尽快前来,以解燃眉。”

  “你这是嫌司马大人来得晚了?”

  “微臣不敢。”在不待见自己的人跟前,说什么错什么,苍碧不再多言。

  使者抢到队伍最前,视骂骂咧咧的军士为无物,舀了碗稀粥,喝了一口,寡淡如水,嫌恶地连碗带粥摔倒地上,上马离开。

  “什么狗屁玩意。”一士兵怒骂。

  “得了吧,贪了这么个师将,你还指望人家敬你重你?别到时候落个守备不利的罪,让咱受牵连就不错了。”

  “大将,他不过一介使者,怎么这般目中无人。”刘柏捏着不怎么宽厚的拳,手背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淡淡伤疤,也不知从何而来。

  苍碧无心对食,把稀粥塞给一个嚷着没吃饱的孩子,在百姓边上坐下:“应该的,朝中,无人目中有我。”

  “李家军威风盖世,都与我没有关系。”苍碧闭上眼,李琦乏善可称的前半生在脑海中铺陈,“你看我像会领兵打仗的模样吗?”

  刘柏认真地瞪着双眼道:“像!”

  “我救了你,你对我有偏颇。”苍碧揉着刘柏乱糟糟的脑袋,把下巴抵在上面,说起他所知的李琦的“故事”。

  李琦此人,相貌隽美,性格温和,放在书香门第,该是个人人羡艳的公子哥,可他偏偏出生在了军将之家,所有的一切,都被视作有碍冲锋陷阵的缺陷,相比护国大将的祖父,战绩卓略的父叔,凶悍的兄长,他是家中的异类,谁都不待见,但身世在这,他又无法逃离杀戮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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