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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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狐恭送大恩人上了马车,蔡淳还是一脸欠了人百两白银的模样,华世医看不下去了,从车里探出脑袋:“书生,你若是是过意不去,来年高中了,把钱财补回来就是,我绝不客气,还得好好敲你一笔,你也记着,到时给你娘买补品,可别去了别家铺子。”

  蔡淳这才抖擞了精神,对着已经驶出去的马车追出几步,大喊:“小生定然不辜负世医的期望!”

  华世医的药效果卓群,第二日,蔡母就醒了,虽然还是认不清人,抱着白狐当儿子,不过咳喘已平息了许多。蔡淳把铜板一枚枚数清楚串成一吊吊上,蔡母拿了枚铜板,看了会儿,笑了起来:“孩子他爹,这是你太爷爷时候的铜钱,想不到你太爷爷为官清廉一世,竟然还攒下了这些。”

  蔡淳连连应着,那该是他太太爷爷了。

  等蔡母熟睡了,蔡淳便把苍碧也抱进被窝里,自己抱着钱袋去外间继续整理。蔡父刚过世那会儿,蔡淳连镰刀都不会用,应了百无一用是书生那句话,一分钱都挣不到,只能把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床也只留了一张,母亲睡里屋,他就在外间打地铺。现下家是新建的,里面的东西也是大家拼拼凑凑送来的,蔡淳更是不好意思多求什么,家中拮据得跟以前一般。

  “书生,你又在写什么?”苍碧从小窝里探出白脑袋,这小窝还是蔡淳用少年那日送来的竹箱与几块厚布做的。

  蔡淳仿佛没有听到狐鸣声,兀自取出笔墨,摊了张宣纸,迟疑了片刻,还是把纸与墨收了起来,湖笔沾上清水,在桌面上书起来。

  他的小臂还未恢复完全,湖笔跟着使不上力的手微微颤抖着。

  “别太勉强了,过段日子会好的。”苍碧跃上桌子,用白爪子按着书生的右手。

  “雪球,别闹。”蔡淳抱起白狐,送回书箱里,颤颤巍巍地写下今日药钱的数目。

  苍碧撇撇嘴:“蠢书生。”便转过身不看他,过了一会儿睡不着,又转回来,朝黑镯子道:“小黑,我好像忘了,我的目标是亲到他……”

  黑镯子纹丝不动,苍碧百无聊赖,又跃到桌面上,这下不拦着蔡淳了,只是把毛尾巴盖在蔡淳冻得发红的手背上,蜷起身子看蔡淳写什么。

  蔡淳写了几笔后,总算不再是鬼画符,落笔的字勉强能看得出了。

  桌面上写着蔡淳数出来的钱的总数,下面列出了每个月的药钱,直到一年半后,下届乡试揭榜,这些钱财都是够用的,而且还能余下三成左右。

  对下一届的乡试,蔡淳十分有信心,考上举人后就会有朝廷的月例,虽然不丰厚,但对蔡淳这一家子来说,绰绰有余了,因此他便把余下的钱也精打细算了一番,书箱书箧暂时用的都是村人们送来的,但眼下这些书卷都是启蒙用的,让他看显然不够用,需要购置些。

  如果不下地、采药,没这些收入,余钱用作平日的开销也足够了,偶尔还能给母亲买些肉补补身子,那读书的时间便能多出一半。

  蔡淳算了一整晚,桌上的水渍干了,他便再写上,如此一来一去核算了数遍,才取出纸墨,认真地誊写了一遍,虽然字迹依旧令人不敢恭维。

  看人读书写字大概是不错的助眠方法,苍碧看着墨迹上纸,眼皮子就开始打架,迷迷糊糊间看到蔡淳把纸与墨的花销划掉,余下的钱财列在了最后,却没写是做什么用的。

  列完了清单,蔡淳的理钱财大计还没结束,直到把钱吊分好份,用碎布仔细地包好,写上每一包的用途放进钱箱里,这才算了。

  “唔……书生,睡了。”苍碧翡翠眼眯成一条线,被蔡淳抱到小窝里,怀里又被塞了个小东西过来。

  翌日苍碧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怀里抱着个白色的小布包,里面是一吊钱,布上没写用处,该是蔡淳最后列出的那笔。

  蔡淳趴在桌上睡着了,苍碧戳了爪踝上的黑镯子:“小黑,睡醒了没?你说这钱给我是做什么用的。”

  小黑终于有回应了,伸展开细长的身子,滴溜溜游到苍碧耳朵边上:“给你用的。”

第22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二十二

  这一坛钱,给绝境的蔡家带来了生机,蔡淳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久违的放松。

  这日,苍碧还在半梦半醒间,蔡淳已经准备好了行囊,拿了上面写着个歪歪扭扭“书”字的小花布包和苍碧窝里的白布包,揣到怀里,又把白狐稳稳放进书箱,把热过的荞麦馒头和温水放在母亲的床边,天还没亮透,就紧赶慢赶地出了门。

  下了大半个月的雪停了,一轮惨白的冬日高挂,天却更冷了,蔡淳缩着脖子,赶到柳州城时,脸已经冻得通红,拿同样冰凉的手搓了搓脸,在华家医馆抓了一个月的药,购置了一摞崭新的书卷,拐进无人的小巷尽头,才打开藏着白狐的书箱,把已经快抱不住的书、药放进去。

  苍碧碰到冰块似的粗糙手背,整个狐一缩:“怎么那么冰。”

  “冻到你了,对不住。”蔡淳抬手要摸白脑袋,一想自己的手冰成这样,赶紧停手,苍碧仰头瞧了瞧,把脑袋蹭了上去。

  “我又没怪你,横竖是我在书箱里,害你没法在外面放东西,才把手冻成这样的。”苍碧侧头善解人意地舔了口书生的掌心,以传递些温度过去,“除了连云,就数你对我最好了。啊,还有小黑。”

  蔡淳被苍碧舔得手心一阵痒,可不想把自家的白狐冻坏了,便收回手,盖上箱盖,背上行囊又走入了繁华的街巷。

  跟着来过柳州城数次,苍碧对蔡淳的必经之路也熟了,看他拐了两个弯,往贴桂榜的告示栏那里走去,诱人的淡淡豆腐香又飘了过来。

  “豆!”苍碧差点叫出来,赶忙捂住嘴,小声地念叨,“豆腐,书生我想吃豆……算了,你都算好用度了,我就再忍两年吧,以后当官了可得让我吃个够。不对……那时我大概已经亲到你,回去了,能吃上连云做的油香豆腐了。”

  苍碧乐呵着回忆美味,早忘却了他在逍遥界的终结就是连云所赐,回过神来时,豆腐摊已近在咫尺,只见蔡淳取出给他的小白布包,拆出几枚铜板,买了块巴掌大的豆腐。

  “那是……给我的钱。”苍碧捂嘴低声念叨着,雀跃地在书箱里摆了摆脑袋,乐了会儿,忽觉出几分诡异来。

  他现下是只四条腿的狐狸,按说该是吃肉食的,书生没钱,买不起肉实属正常,那喂些荞麦馒头野菜便也算了,怎么就好巧不巧的会买嫩豆腐来喂,还买了好几次,现下拨出的这份钱,显然也是为此。

  等回了家,撒着嫩葱菜油的豆腐上桌,苍碧便把狐疑暂时甩到脑后,狼吞虎咽地嘬起来。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蔡淳摸着白狐的脸蛋,抬指擦去沾在白毛上的一截青葱。

  苍碧吃痛快了,四仰八叉地窝在蔡淳怀里,任他替自己擦嘴,抬起头:“书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豆腐?你是不是听得懂我说话,佯装听不懂呢?”

  蔡淳把呜呜叫着白狐抱到窝里,收拾了小碟,拿了卷书,去伙房替母亲煎药。

  苍碧可没那么好对付,啪嗒啪嗒跟在后头,喋喋不休:“书生,你其实听得懂吧,喂!别不理我啊,好歹点个头也行。”

  白狐绕着药炉子打转,一个趔趄差点摔进边上的柴堆里,蔡淳适时把他捞到怀里,不语地抚了会儿松软的白毛:“别老叫唤,吵到娘了。”

  “好吧……”苍碧只好不问了,也许第一次只是巧合,后面的,则是书生见了他吃豆腐的模样,才断定他有这嗜好。

  蔡淳整日整夜忙这忙那,照顾母亲、白狐,念书写字一样没拉下,字却越些越不得体。

  那晚苍碧半夜醒来,便见蔡淳左手按着不自主的右手,执着沾水的湖笔,颤抖着往桌面上书写,眉头拧出个川,下唇都快被上牙咬破了,手却依旧稳不下来。

  “书生,你手怎么了?前些日子不是好些了么?”苍碧跃到桌面上,挡在湖笔下,扬首探视书生。

  笔尖的凉水扫到雪白的脊背,蔡淳立时收手,把苍碧抱到一边:“别闹。”

  “你笔都拿不稳,练什么呀。”苍碧两爪一合,夺了湖笔,随意丢在桌上,抓着着蔡淳的右袖管往上撸。

  原本焦黑的小臂处,痂都掉完了,露出凹凸不平的伤疤,上面好几块有红又肿,一直延伸到没被火侵蚀过的右手指尖,最严重几处破了皮,流出的浅黄色浓水,结着麻布衣衫上的糙线头,沾在皮肤上。

  “你手怎么这样了?”苍碧把蔡淳另一个袖子也掀了,好在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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