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来守着你爷爷, 你好好去睡一觉,这才几天你就瘦了这么多。”贺光儒拍拍贺见微的肩膀,说道。
贺见微睡不着, 他一入眠就会梦见他爷爷走了, 立马就会被噩梦惊醒。
“我不困, 没事, 爸您和我妈去休息吧,我守着爷爷就好。”贺见微不放心,他得守着贺以良才安心。
贺光儒强硬的拉着贺见微往外走, “你去给我好好睡觉,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你爷爷还没走呢,你就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贺见微不说话,但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贺光儒哪里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个硬骨头,“见微,你听话,你爷爷不愿意看见你这样。”
贺见微捏了捏拳头,眉头紧皱,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贺见微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陆知着。
贺光儒不知道是谁给贺见微打电话过来了,但贺见微原本阴郁低落的情绪瞬间得到了好转。
真奇怪,难道这孩子恋爱了?
贺见微拿着手机回了房间,这才接起陆知着的电话。
“喂,下班了吗?”
陆知着在一家咖啡厅打工,这时候差不多是他下班的时间。
“嗯,刚下班,在回去的路上。”陆知着刚从咖啡厅出来,正准备去赶公交。
“抱歉,今天没办法去接你。”
陆知着并不介意,反而他感觉贺见微的情绪不大对,“没什么,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顿了顿才轻声问道:“你心情不大好?”
贺见微一愣,低垂眼睫,“没有,我刚帮我妈弄好她的花架,有点累。”
陆知着一时之间也没有多想,只是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你洗个澡,早点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贺见微没有出声,陆知着也没有挂电话。
“知着……”
陆知着轻声回应他,“嗯?怎么了?”
他的声音可以说得上温柔,贺见微盯着自己的手指,摇摇头,“没什么,晚安。”
“晚安。”
陆知着和贺见微结束通话,刚好来了一辆公交车,他赶忙走上去。
这不是他平时回家的那辆公交车,而是去往附近的一家商场,他今天刚领了家教和咖啡厅打工的工资,他准备去给贺见微买件礼物。
一想到贺见微收到礼物时欣喜若狂的模样,陆知着便情不自禁翘起嘴角。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街上华灯初上,灯火通明,陆知着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袋子,那是他给贺见微选的礼物。
纵然打工挣到的钱所剩无几,他心里也是开心的,这是陆知着第一次买这么昂贵的东西,可他心甘情愿,一点儿都不觉得舍不得。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贺见微收到礼物的样子了。
……
贺见微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手里拿着手机,手机早就黑屏了。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贺见微回过神来,起身准备去洗个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
他想要见陆知着,想要抱抱陆知着,可是他不想陆知着因为他的事情不开心,他希望陆知着和他待在一起是快乐的,而且他比陆知着年长那么多,理应为他遮风挡雨,他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呢。
贺见微去洗了个澡,头发也没吹干就吃了两片安眠药,爬上床去睡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给别人添麻烦,他爸妈照顾他爷爷已经够累了,不应该再顾忌他。
贺见微睡得昏昏沉沉,他做了个梦,梦见他家院子里的李子熟了,他爷爷站在李子树下冲他笑。
贺见微跑过去问他:“爷爷,什么事儿让您笑得这么开心啊?”
贺以良笑着对他说:“我真高兴啊,我要去见我的小柔了。”
贺见微浑身血液凝固,背脊发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像是溺水的人终于爬上了陆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背后的衣衫被冷汗打湿,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贺见微双腿发软,脚步虚乏地跑进贺以良的房间。
由于起的太猛,贺见微的两眼发黑,他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儿,待到视线清明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贺光儒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了,房间里亮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借着微弱的光,贺见微向贺以良走去。
奇迹般的,他没有心慌,也没有害怕,他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贺以良走得很安详,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真的如贺见微梦中梦见的那般,他很高兴,他独活了十年,终于可以去陪他挚爱的妻子了。
贺见微伸手去握住贺以良的手,他的手还带着余温,仿佛睡着了一般。
贺见微将他握成拳头的手打开,贺以良的手心赫然躺着一对戒指,自从傅景柔去世之后,他就收起来了,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贺光儒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下,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他面前站了一个人,昏暗的台灯照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贺光儒听见贺见微冷静到淡漠的声音,他说:“爸,爷爷走了。”
贺光儒心头大恸,眼泪猝不及防的夺眶而出。
贺以良的葬礼办得很低调,但前来悼唁的人还是很多,原本有电视台的人来想要报道贺以良的事,都被贺见微拒绝了。
“表哥,麻烦你把我爸妈带回去休息,他们一晚上没合过眼了。”贺见微叫住杨星河。
杨星河点头答应,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说:“你也别太逞强,我们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