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简泽铁万里陆玄春耿华其他所有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只见那云雾翻涌着尽皆聚到某人身下,然后杜小爷就如同坐了升天炮一般直冲苍穹,再重重摔落,一头扎进了对面崖岸上,再无声息。
第30章
众人的心尽皆提到了嗓子眼,然而隔着这凶险的天堑,谁也无法第一时间赶过去查探那头的杜子腾到底如何了?
半晌,众人的心都快凉透时,一个鲜血淋漓但活蹦乱跳的身影一跃而起、狠狠跺着脚下的云横峰:“我擦你大爷!!!”
看到对面崖岸的响动,众人一直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再一听杜小爷这中气十足的骂声,显是人无大碍,简氏祖孙同铁万里皆是哑然失笑,这杜小哥儿/杜兄弟/杜小恩人,那可是修真者的圣地云横峰啊,可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依旧这般不管不顾。
担心放下欢乐的气氛就渐渐上扬了起来,在场仙缘镇诸人心中激荡的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骄傲与荣耀:自己居然真的见证了有人成功闯下过天堑,竟然是杜小哥儿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物,还是以这般匪夷所思的方式飞过去的!
有人反应过来突然惊呼道:“杜小哥儿才炼气三层……那岂不是第二个炼气期就越天堑的人物?!”
“你我当真是三生有幸,竟亲眼目睹了这等必会轰动修真界的大事!”
“哎,这杜小哥儿的修为比萧大师兄当年还要低哪……”
“这可真是有缘份哪,怕是萧首席自己也没想到他救下的杜小哥儿也能这般过了天堑吧……”
远远的,对面那身影似乎想起来什么,以一种让人牙痒痒的嚣张返身朝这头一指喊道:“哈哈哈哈,看到了么?小爷不用你帮,自己进了横霄剑派!”
也不知是否杜子腾那最后那一记血符的余威,此时山谷内云雾尽皆聚集在云横峰山壁之下,一时未曾散去,即使隔着天堑,两头的人亦是能清楚地看到听到彼此。
因此,当杜小爷那一脸不可一世的得意嘴脸清清楚楚出现在眼前时,耿华觉得自己的脸被撕了扔在地上反反复复踩不了不知多少脚。
周围数位仙缘镇镇民的眼神更让耿华周遭温度骤降:这些蝼蚁刚刚一脸欢欣鼓舞,现在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们敢!
然而,耿华尚来不及将怒意发泄,陆玄春已经拱手道:“耿道友,在下尚有职责在身,需得先行一步,见谅。”
话音刚落,符箓一闪,他人影已是借横霄剑派护山大阵跨过天堑而去。
之前杜子腾的嚣张、镇民隐隐约约的嘲笑眼神此刻在耿华看来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陆玄春那“职责”二字如一盆冰水泼在他头顶,叫他瞬间透心冰凉。
职责?什么职责?陆玄春要履行的自然是当值修士见证闯天堑之责!
旁边简铃儿尚自一脸天真地欢喜道:“那小杜哥也是横霄剑派的人啦?”
小孩子清脆的语音仿佛重重一锤击在耿华心上:他今天下山到底所为何来?非但没能将危机扼杀于萌芽,反倒是真正成了那小子加入剑派中的见证?!
一时间,逆沸的心血再次上涌,耿华无法再压抑,竟是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简氏祖孙一脸戒惧后退数步,牢牢将简铃儿护在身后,这耿华凶性大发时实在太过可怖,简家人皆是害怕他愤恨交加之下暴起伤人。
但这一口鲜血吐出,再冷眼看到众人惊恐畏惧的表情,耿华竟突然冷静了下来:同一群蝼蚁有什么好计较的?今日既已事败,那再多追悔懊丧皆是无用。陆玄春按照门规必是要将此事向当值长老禀报的,当务之急,应将一切速速禀明师尊才是要紧!
下一瞬间,耿华竟也同陆玄春一样,转眼就消失在仰峰坪阵法之中。
镇长皱眉,这耿华到仙缘镇上,竟也不提面见耿氏夫妇……当真是凉薄无情至极,手段心思又是那般狠决毒辣,想到杜子腾在峰上还要面对如此对手,镇长的心中一抹隐忧未敢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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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横峰上,六宫十二殿的掌座长老竟在同一时间收到执事长老的传讯:速至一心宫议事。
议事?执事长老急召所议为何事?众长老心中持疑,然而,大修士就是大修士,纵然这云横峰上下相距数百里,不过呼吸之间,除了那等闭关到紧要关头无法分神的,竟是齐聚一心宫。
随意一召便能有十数位金丹齐聚一堂,足叫修真界多少门派愧煞羡煞,可在横霄剑派中,也不过是常事罢了。除了在坐数人,剑派中尚有数十位金丹坐阵,然而,门派中到底确切有多少金丹修士,怕是掌门都很难说清,因为剑派中这游历在外的金丹修士更是不知凡几——这便是执修真正派天下牛耳的堂皇气象。
“不知执事长老所召何事?”
执事长老目视堂下:“你且将事由再向诸位掌座再说一遍——此乃今日第一重‘仙凡堑’当值修士。”
堂堂“飞毫院”掌院在此处竟然只有个补充背景一般的职责介绍,姓名俱无,但下首跪着的陆玄春眼观鼻,鼻观心,勿言表露不满,竟是大气也不敢出。如此众多的高阶修士在场,举手投足间那等沉沉威压已是叫陆玄春双股战战,在执事长老话语落下之后,更是无数强大到窒息的气机锁定在他身上,叫他心神失守牙关打颤,竟是难以开口。
随即,一道融融剑意如和风掠过,竟将那等气机拂开,让陆玄春有了喘息之机,他忍不住抬头,却不敢细看,只隐约在众多大修士中见到一位年轻修士,剑眉星目,微微一笑便耀如中日,英蕴神扬,风采逼人竟叫人不敢直视。
场中无端传来一声刺耳的冷哼,陆玄春神识一痛,不敢多思量,只记下那位年轻修士的容貌,暗暗承了这份恩情,便低头恭恭敬敬将今日天堑之事始末无一隐瞒地一一道来——那仙缘石一捏碎自然有阵法记录,他也不敢隐瞒。
炼气三层?飞过天堑?利用闻所未闻的符箓和一件下等法器?!
如若不是执事长老在堂上端坐,此事确然无疑,只怕在场诸多大修士早就一巴掌拍死陆玄春拂袖而去!
然而按捺着性子听完陆玄春禀报,性子暴烈如炎宫掌座葛春雷已是怒声斥道:“荒唐!此等小儿岂可入我山门?!”
陆玄春只觉得自己那点可怜的神识中也似平地惊雷一般直让他天旋地转,金丹之威竟至于斯!
在座诸多大修士,多数却是皱眉不语,少数只冷眼旁观,场面一时冷凝,倒是可怜陆玄春勉强恢复过来之后汗透重衫,未得发话不敢起身。
然后,陆玄春只听得一道冰冷倨傲的声音响起:“葛师兄所言甚是,不过一炼气三层的小儿罢了,长老不觉召集我等前来太过兴师动众?”
执事长老只淡淡答道:“如今掌门闭关,按门规,事存异议之时,需由六宫十二殿合议。”
陆玄春小心地抬眼觑了一下,那同执事长老说话也敢如此倨傲的修士一袭赤火霞袍,眉宇间却冰冷如霜,只这一觑之下竟让陆玄春双目冻得生疼,随即那冰寒由眼直闯入神识,不过片刻,竟叫他似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
陆玄春不敢出声,只得咬牙苦撑,然后一道熟悉的剑意再次拂过,第二次解了陆玄春当众出丑之厄。陆玄春缓过之后依旧微微打着寒战,只隐隐听到那冰寒神识的可怕主人倨傲道:“……依执事长老所说,按门规行事召我等前来自无不可,这六宫十二殿,我等皆忝为掌座,自是义不容辞。”
随即那人嗤笑一声:“只是,萧道友倒是生了一副悲天悯人的好性子,不过一个外门修士竟也值得你两番出手?不知,”那人声音骤然阴沉下来,如暴雪将至:“我等掌座合议,萧道友你在此,所为何来?”
说着他冰冷目光一凝,便牢牢落在一人身上,其实,无须他目光指路,一众金丹长老之中,这么一个年轻到如日正中天的身影已让人觉着不容忽视,不可忽视。
本来经此教训,再借上十个胆子,陆玄也不绝敢再妄自窥探金丹修士尊容,但刚刚那人话语透露出来的信息,莫非两次助他之人皆是一位萧姓真人——难道竟是真传首席?!
陆玄春的心怦怦直跳,吃惊之下他忍不住抬头向那年轻修士看去,在这般尖锐的指摘之下,他只是风轻云淡地疏朗一笑,越发显得雅致雍容赫章华彩,如暖阳当空,叫一切喧嚷指摘都云开雾散:“皆是同门,还请华嶷道友勿要计较这当值修士一时失礼。”
陆玄春闻言,钦佩萧辰果然无愧真传首席尊位雅量海涵之余,亦是暗暗惊心,原来那倨傲者就是华嶷真人,早听闻他极不好易与,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过道出此人气量狭隘的万分之一,如此动辄得咎,哪里是“不好易与”四字可以形容的!
而且,陆玄春暗自揣测,那耿华便是他的弟子,这华嶷真人怕是也对自己刚刚那番不偏不倚的表述不满,借机敲打罢?
华嶷对萧辰这番话却更是冷笑出声:“萧道友何必避重就轻?我只问你,以何等身份参加这合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