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西普里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位魔药大师从椅子上站直了身体,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来:“好了,好不容易再见面,我们就不能谈点有趣的话题吗?说起来,戈德里克和罗伊娜还好吗?”
赫尔加看着他:“除了依旧和我们在一起,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外,一切都很好。”
男人的身体蓦地一僵。
“你还记得,是不是?”赫尔加神色柔和,轻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建立一个真正的,属于巫师的乐园,让所有人小巫师都能够安稳、快乐的长大,结束像这样不得不东躲西藏的日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我不记得了。”他恶狠狠的说道。
赫尔加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忍住了,红发女巫沉默的注视着他,眼眸里有些西普里不愿意读懂的东西,他索性掉转过头,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不会成为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让你们失望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请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恢复了他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我去准备茶水和点心,你们随便聊。”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态度说服了,当他端着一小盘糕点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提有关霍格沃兹的话题,赫尔加只提出,希望能够让他们借宿一段时间——在他们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之前。
也许他们只是想慢慢说服自己。西普里想。可惜的是,他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人说服的,赫尔加和萨拉查这个行为,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他这么想着,面上却爽快的答应了他们:“当然可以,你们想待多久待多久。”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开始认真的讨论替代者的问题,就像是他们真的放弃了再劝说西普里一样。
西普里偶尔会加入他们的谈话,但更多的时候是只是静静听他们说。
很多人可能都会对萨拉查,赫尔加,戈德里克和罗伊娜能够成为朋友感到惊讶,毕竟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可作为四人共同朋友的西普里-斯图亚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论他们在某些问题上具有多么巨大的分歧,可希望改变巫师们的处境,推动魔法界发展的这种心情和理想,始终是一样的。
也许手段和方法有所不同,但最终的目标却是殊途同归的。
就好比现在,赫尔加和萨拉查就能够极其和睦而愉快的讨论未来的打算:该如何保护霍格沃兹的,不被麻瓜发现和打扰?课程应该怎样安排?如何最大程度的改变巫师的生存环境,从如今这种偷偷摸摸,东躲西藏的黑暗中脱离出来?
“我们或许还应该考虑文字的问题。”赫尔加说:“并不是每一位小巫师都识字,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你说的没错,这一点也必须考虑进来。”
两人聊的入神,事实上,如果戈德里克和罗伊娜在这里,他们之间的灵感和想法或许会碰撞出更激烈的火花,可即使只有萨拉查和赫尔加两个人,也足够描绘出那些计划和愿景了。
西普里在旁边百无聊赖的听了一会儿,漆黑的眼眸里波澜不惊。
在没有足够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力量作为支撑的情况下,建立所谓的小巫师的乐园,真的有意义吗?那些一心执着于权力和黑魔法,想要挑起巫师和麻瓜之间的战争,仇视麻瓜的巫师,真的会放任这样的净土存在吗?
像这样,看不到丝毫希望和可能的未来,真的值得去争取吗?
西普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耳旁还回荡着好友认真考虑学生饮食问题的声音,西普里却感到有些厌烦起来,他没有打扰两人,而是独自起身,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西普里本来是打算去窗台边照料一下那些花花草草的。
还没走近花盆,一股清淡却又令人无法忽略的茶香立时牢牢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作为一个茶痴,西普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循着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茶香,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门外的三个人影上。
在方才聊天的时间里,西普里就已经从萨拉查和赫尔加口中得知,随他们一同过来的两个少年,正是霍格沃兹的学生,起初他还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目光落到门外的两个少年身上,西普里顿时心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看得出来,他们的变形术用得相当不错。不仅如此,光是少年拾起茶杯时举手足间的动作,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矜贵。并不是单纯的模仿麻瓜贵族的礼仪,而是一种出于自身的自信和从容,自然而然的风度。
但这并不是最让他感到心情复杂的。
最让他感到一言难尽的是,这样两个无论怎么看,都更像是出自传承悠久,典型的纯血巫师家族的小巫师,这会儿正坐在桌椅旁,一边慢悠悠的品着茶,一边教一个麻瓜少年识字。
这年头纯血巫师的脾气都这么好了吗?
他还在出神,注意到他的到来,其中的一个少年礼貌的主动招呼道:“……斯图亚特先生,有什么事吗?”
西普里本来是想转身就走的。
然而少年却凭着一句话,硬生生让他止住了扭头走人的想法:“正好我煮了壶茶,斯图亚特先生要尝尝看吗?”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拒绝。
可是……
目光无意识的落到玲珑精致的青瓷茶杯上,不同于英国茶里混入了糖块或牛奶的甜香,眼前的茶水清澈见底,醇厚的茶香里是说不出的清爽和冷冽,谈不上特别喜欢,却是令他难以拒绝的另一种味道。
一看就很不一般的样子。
好想试试看!
西普里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茶香的诱惑,不客气的在一边坐下了,男人轻咳一声,厚脸皮的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看看你煮茶的手艺好了。”
非常不要脸了。
不知道是不是同类相斥,德拉科捏了捏掌心里的茶杯,忽然有种将手中的茶水糊对方一脸的冲动。
孔云倒没有生气,他对自己煮茶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会儿也只是微微一笑,顺手替对方斟了一杯。
西普里端起青瓷白花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香从齿颊间沁入咽喉,于是那股纯和冷冽的栗香便也顺着咽喉,将那股清凉的气息,一直蔓到了心底,连带着那些说不出的烦躁,都烟消云散。
然后他就赖在原地不肯走了。
孔云也不在意,仍旧低垂着头,认真的手把手教身边的麻瓜识字——他向来对麻瓜一视同仁,在有能力,也不太麻烦的情况下,并不介意帮助一二。德拉科倒是没想掺合进来,他对麻瓜一直都没什么好感,更不用说主动帮助他们了,但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气氛融洽的一个教,一个学……
“这个单词是个术语,应该念穷竭。”他纠正道。
满足的品着杯子里的茶,西普里无所事事的偏过头,盯着一本正经教麻瓜识字的两个小巫师瞧。
他能看得出来,尽管学得磕磕绊绊,一知半解,可那麻瓜少年却学得极其认真,眉端紧锁,眼睛里却亮得惊人,仿佛在做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带着发自内心的专注和喜悦。
西普里却没来由的,有些不是滋味起来。随着少年的身影渐渐从街角消失,他冷淡的道:“你没有必要教他这些的。”
合上手中的书籍,孔云抬起头,神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