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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小_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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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赓笑他还是思虑不周,提点道:“获利最大的是这二老,但这阴谋却一定不是他们策划的,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就是一个能在高位站上十年乃至于二十年的大人物,除了才学和手腕,务必要有德行,否则撑持不了多久。”

  “朕猜想平乐案真正的主谋,应该是他们那枝繁叶茂的党派下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人物,借着大势成了事。”

  李意阑不解地说:“皇上明知道还有隐情,为什么不继续深挖到底,还袁太仆和章贵妃一个清白呢?”

  高更似笑非笑地说:“你想让朕,亲自将自己的母亲送上是非台,将阁老和太师的党派捏在手中,想剪除哪根枝吖就剪除哪根吗?”

  “实话告诉你吧,朕不能、不该、不会,也不敢,皇帝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无所不能,如果他想长治久安的话。”

  李意阑连一个三品官都当不好,更无法理解帝王的纵横之道,他似懂非懂地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没问这位皇上想让他查到哪一步。

  他不问,心中没有约束,就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而高赓乐得他不闻不问,他自己不好下手动摇朝局,但借着李意阑适当地敲打一下越来越尾大不掉的冯党和柳党却也不错。

  这一晚在李意阑离开皇宫的时候,满城的金吾卫正在盘查城中的每一处,而饶临牢狱里的江秋萍和张潮却在袁宁的交代之下,听到了另一种不同的真相。

  “……袁叔敬爱的人一直是刘先生,”袁宁讽笑道,“敢问一个断袖,怎么会忽然跑去和皇帝的妃子通奸?”

第86章 真假

  江秋萍第一反映是他在胡扯,但想起刘芸草录口供的时候都在挽之长、挽之短地叫个不停,改得录事的师爷是手慢脚乱,又觉得那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

  而且要是刘芸草和袁祁莲是一对,那他报复的动机就更大了。

  念及此江秋萍歪过去和张潮窃窃私语,不料后者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这事我在京城的时候有些耳闻。”

  江秋萍油然感觉他是京中的万事通,那边的什么他好像都知道一点。

  张潮不知道他好心当成驴肝肺,偷偷在心中编排自己,仍在自顾自地说:“袁祁莲刚进京的前几年,不少达官贵人都有意和他结亲,上门的人多了,他就窝在军器监里不回家,一个闺秀也不见。不久有人谣传他有断袖之癖,他也不反驳。”

  “我那时只当他是不屑于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从没想过那可能是默许。”

  江秋萍抿了下嘴,平生既不认识也不了解断袖,只好存疑地回了一声“是吗”,接着又去审问袁宁。

  他拿着刘芸草的供状,对着问题逐条念了让袁宁回答,袁宁却是对答如流。

  但除了作案的手法和刘芸草殊无二致,在主谋方面完全对不上。

  袁宁说:“先生不是主谋,充其量只是一个从犯,我说出来你们恐怕也不会信,他起初答应加入这个计划,目的并不是想报仇,而是陪章仲礼等人一起赴死。”

  “他骗了你们,什么流放的路上又死了十七个?死的并不是十七个,而是七个,所以当年军器监的残部加上先生,一共还剩下十五人。只是大家分散各地,慢慢走上了不同的路。”

  “章仲礼、林庆、刘诘放不下仇恨,王桥重义气却耳根子软,耐不住他们游说,稀里糊涂地上了船。但像杜海铮这种遇到善人,愿意重新开始的兄弟才是多数。”

  “先生因为大家都是受袁叔连累的缘故,多年以来一直十分愧疚,尽力想补偿每一个人。”

  “其他人想平凡地了此残生,他就在中间斡旋,慢慢阻断了他们和章仲礼等人的来往,唯独杜海铮念旧,舍不得,一直和大伙都有联络。”

  “而章仲礼他们想报仇,他也不反对,虽不会主动出谋划策,但需要他做什么也从不推辞,所以才将快哉门牵扯了进来。”

  “先生本来想的是,他就这样随波逐流,陪着章仲礼他们走到哪步算哪步,即使不能成事,求一个问心无愧也行。”

  “但是章仲礼杀心太重,因为不愿相帮而杀了杜海铮,先生受了打击,这才改了主意。”

  兄弟相残的变故比什么活下来的是五个还是十五个要提神醒脑得多。

  江秋萍精神一振,打断道:“不对吧?刘芸草明明说杜海铮是自己坠崖而死的。”

  “如果你认识杜海铮,你就会知道他不是那么软弱的人,”袁宁平静的反驳里有种莫名的说服力,他好笑地说,“净身都没能让他跳崖,和兄弟有了几句口角他就不活了?我们都不是那种人。”

  “章仲礼将杜海铮推下山路时有个樵夫正好在山上打柴,藏在密林中看见了。而杜海铮爱喝酒,他过世后先生每天都会去山路口倒两杯,樵夫见他如此长情,过来安慰他时喝了几杯醉了,不慎说漏了嘴。”

  “章仲礼让杜海铮出手做排云弓的机心,杜海铮不答应,纠缠未果之后,两人在山路上从争吵到大打出手,最后章仲礼一掌将他掀下了架在半山腰上的山路。”

  江秋萍又听到了对不上的地方,但是忍住了没有打断,听得袁宁继续说道:“那天先生回来之后,自己吃了蒙汗药,睡了醒,醒了再吃,一连躺了四天才起来。”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洗漱吃饭,第二件就是借着来春街那个木匠的死,在人前对我大发雷霆,本意是想将我赶走,让我远离之后的是非。”

  “但我被他收养了十几年,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他顶多是自己生闷气,但很少冲人发火。”

  “我直觉事出有异,追问了好几天他才肯告诉我,章仲礼等人和他,最好能死在案子的最后,那几个已经入了魔,即使这次不成功,永远还有下一次,而他想为其他人留条活路。”

  “所以在我们原来的计划里,在香炉中死灰复燃的把戏之后,我们会投毒杀掉太后,权当给袁叔和所有人一个交代吧。”

  “然后先生会亲自留个破绽主动暴露,和章仲礼他们一起死在禁卫军的枪阵和乱箭之中。”

  江秋萍无法理解又大不敬地说:“那你们这是何苦?反正有内应,不如一开始就在鬼打门的时候直接下手,费劲整出那么多不痛不痒的玄虚,反倒容易让人抓住把柄,不是吗?”

  袁宁摊了下手,笑得有些悲苦:“可能从始至终,虽然嘴里说着对朝廷失望至极,但我们心底对于身家清白,还是有几分难以释怀的渴望吧,毕竟那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东西。”

  江秋萍无可辩驳,只好转开了话题:“好吧,只是你刚刚说的话里,又有和你家先生相违背的地方。”

  “你说杜海铮是不肯帮你们做石……不,机心,才被章仲礼推下的山崖,但刘芸草说的却是杜海铮没有不肯,而是不能。”

  袁宁迷惑地动了下眼仁,静静地等着下文。

  江秋萍接着说:“他说前四桩案子里的机心,就是出自于杜海铮手中,只是到了寒衣案之前,杜海铮因为意外坠崖身亡,才导致你们自己造不出机心,只能另寻了来春街的木匠。”

  “这当中的出入,你要怎么解释?”

  “前四桩案子的机心?”袁宁皱起五官,茫然而费解地说,“哪有那种东西?杜海铮从头到尾都不曾入局,那四桩案子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手……”

  说到这里他才好像是回过了味,忽然惊悚地说:“……笔,等等!这位大人,你的意思是先生在口供里,承认这六起白骨案都是我们做下的,是吗?”

  江秋萍简直要被他绕糊涂了,立刻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袁宁陡然感觉到自己本就晕乎的头重了不止一倍,心力交瘁地搓了下脸说:“是什么是啊!前四桩案子跟我们毫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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