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信,以明净那妖孽到变态的悟性,说不定能完全理解师父所说的“敛”字真意。唉,有这么个妖孽师弟,他这做师兄的压力好大啊。
就在莫不乐一不小心稍稍走神了片刻,试天擂上,已是风云突变。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破出了白玉如意释出的无数明光,冲出数百丈之遥,堪堪就斩在了步莲台上。
真人们自然看得清楚,不由面面相觑,此子真是逆天了。
“发生什么了?”
观擂者们满目茫然,剑光太盛,夺目摄神,就连柳正道的镜像也无法映照出试天擂上的情形,他们只能看到,试天擂上,剑光冲天,那柄白玉如意被剑气从中斩过,断为了两截。
“此战,天外天谢不言胜!”
柳正道在短暂地惊愕过后,宣布了此战的结果。
“啊?白玉如意都断了,怎么还是天外天第九殿下胜?”
茫然的观擂者们,更加茫然了,只可恨试天擂上,剑光来散,他们依旧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倒是云莲上,陆云海没忍住好奇心,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条傀儡蛇,甩手一声“去”,傀儡蛇疾如电射,窜入了试天擂上,还未到十分之一息的工夫,就被剑光绞了个粉碎。
不过心神相系之下,到底还是让陆云海看到了内中的情形,当下失笑道:“原来如此,明净真元耗尽,油尽灯枯之下晕倒了,无再战之力,故而是谢师兄胜。”
这场赌局他虽胜了,但对明净却是真心有几分钦佩,一介剑修,以金丹中期的修为,把谢不言的本命灵器都斩成两截,虽则最后还是输了,但谢不言也受伤不轻,可谓只是惨胜而已,实在厉害,以明净此时的战力,足以名列他们这些首徒、殿下、鬼子之中了。
莫不乐微微拧起了眉,明净若是晕倒,那这剑光又是怎么回事?迟迟不散,委实诡异。
柳正道一招手,将困在剑光中只能勉强支撑的谢不言摄出试天擂,笑道:“谢殿下辛苦了,且回步莲台上休息。”
语毕,随手一甩,因白玉如意被毁报而显得面色苍白的谢不言就身不由己地飞回了步莲台上,还来立稳,摇光真人屈指弹出一道真元,打入他的丹田内,瞬间就让他面上好看了许多。
“多谢师祖。”谢不言连忙上前拜谢,而后才道,“明师弟他如何了?”
摇光真人笑道:“你这傻子,自顾不暇,何必管及他人。”说着,又伸手凌空将那两截的白玉如意摄入手中,向碧华真人道,“老友,你如何赔我?”
碧华真人乐了,道:“切磋之中,难免失手,斤斤计较,太过有失风度了。”
摇光真人故做愠恼,道:“你家的弟子,两战之下,先入‘人剑合一境’,再悟剑之真义,天大的好处,都教他占了,怎么我的徒孙,就活该要破毁了本命灵器不成。”
谢不言闻言一愕,这才恍悟,原来这冲天剑光,竟是因明净领悟剑之真义而起,怪不得迟迟不散,也怪不得竟能一剑斩断白王如意。随即又忍不住微微吸气,明净这个家伙,真是……要招人妒恨不成。
碧华真人大笑,道:“你这老儿,什么时候变得胡搅蛮缠起来,也罢,就请董师弟出手,替谢小友修复灵器。”
“乐意之至。”
云殿外的席间,宝器院首座董三金大笑着应道,随即宝器院大师兄薛诚便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地从摇光真人手中将那两截白玉如意接过,又向谢不言笑道:“殿下请放宽心,吾师出手,必使此宝复原如旧。”
谢不言拱手一笑,道:“有劳。”而后又遥遥向董三金深躬一礼。
第九十章 不服气
此时,柳正道已向观擂的修士们解释了判定谢不言胜出的缘由,而后宣布道:“因明师侄悟剑不容打扰,今日比擂到此结束,待到剑光散时,试天擂方可重开。”
明净虽因真元枯竭而晕倒,然而心神却深深地沉浸在剑道真解之中,柳正道身为九华仙宗的人,自然是不遗余力保护自家弟子,当场就封了试天擂,不容任何人去惊扰他这一场天大的造化。
云莲纷纷返回步莲台上,原牵跃跃欲试的仙宗弟子们虽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对明净得悟剑道真解的羡慕与嫉妒。
观擂的修士虽是意犹未尽,却并不觉失望,尤其是那些同属器修一脉的修士,在试天擂前久久不愿离去,心中充满了对修炼的向往与憧憬。
看着这些反应不一的弟子们,碧华真人微微一笑,道:“试天擂暂封,道法碑林即日开启,为期三日,诸位小友及我九华仙宗所有弟子,皆可任意出入观法。”
言出,仙宗弟子们瞬间大喜,齐齐躬身道:“谢宗主!”
虽然事前说什么喝尽美酒才开启道法碑林,不过是笑言而已,这本就是早已定下之事,诸仙宗不远万里来贺,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九华仙宗开启道法碑林,亦有与同道交流印证之意,再是开明不过,也显出仙宗的气度,只有那些没根没底的小宗门,才会把自家的功法道诀当成宝贝一样深恐藏得不够隐秘,固步自封,只会使得宗门越显落后,唯有常与同道交流印证,不断推陈出新,才是长生正道。
步莲台就此返程,须臾间已回到混沌金莲天内,看着一众弟子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往道法碑林处涌去,碧华真人方笑道:“诸位道友,我等移步撞天亭,继续畅蚀,如何?”
喝酒聊天而已,何用移步,在场真人哪个不是心如明镜,当下便知,碧华真人是有他事要谈,不宜外扬,撞天亭高居蓬莱之巅,一峰独耸,左右皆为峭壁深崖,无有立足之处,不虞有人经过听到。
“久闻撞天亭内撞天听,诸位,不若就部去试试我等可有那份仙缘,能于撞天亭内,撞得仙音缈缈。”
摇光真人凑趣了一句,引得真人们都笑了起来,自是都没有异议,随着碧华真人往撞天亭而去。叶艳飞、程白眉及紫霄宫那位宫主,并不随行而是微微躬身相送,然后各自离去。
就在仙宗弟子们都往道法碑林而去时,谢不言却缓了一步,被董三金叫到一旁,问了他一些关于修复白玉如意的问题,待他再脱身出来时,却已不见了莫不乐,正欲往道法碑林去寻,行到半路却突然停住,想起莫不乐的性情,当即便转往试天擂,远远的,果然看到莫不乐的身影,正在试天擂前徘徊。
已经封闭的试天擂,被笼在一层透明光罩中,风雨难侵,只有剑光透过光罩,直冲九霄,不见半丝衰减之势。柳正道盘膝坐在剑峰之上,竟然是以一院首座之尊,亲自为明净护法。旁边还有一人,却是九华城城主范明河,亦是在为明净护法。
徒弟悟剑,程白眉不出面,竟是这二人为之护法,真是怪哉。谢不言一时颇觉诧异,但也未多想,来到莫不乐身边,唤了一声莫师弟。
莫不乐正看着那道剑光怔怔出神,闻言回转身来,展颜一笑,道:“谢师兄无恙?”
“灵器被毁,已蒙贵宗董前辈出手修复,董前辈乃是明界数一数二的炼器宗师,算来,我不但无损,反还占了些便宜。”谢不言笑着答道,而后语声一顿,又道,“莫师弟可是在担心明净?放心,他无伤,只是在悟剑而已。”
莫不乐笑了起来,道:“我才不担心他,只是嫉妒他的好运道。”而后向谢不言深施一礼。
谢不言连忙侧身避开,诧异道:“莫师弟这是何意?”
“多谢谢师兄对明师弟手下留情。”莫不乐一脸认真诚恳。
谢不言不由失笑,道:“此话何来?我可不曾留手半分,明师弟的剑道,着实令人震惊啊……”
莫不乐轻笑一声,道:“我虽修为不深,但侥天之幸,得复水灵根,所修功法亦为水属性功法,于修炼之时,隐有所悟,水之势,在于绵绵不绝,在于可刚可柔,谢师兄的洪泄之相,刚猛无比,却也不失柔绵之性,分明已将刚、柔二性尽握掌中,明师弟的剑意,虽是无坚不摧,但碰上至柔之水,终归是力有未逮,他虽悟有另一道生生不息的剑意,但领悟还浅,纵使可弥补无坚不摧力尽之后的不足,但到底还是差了火候,怎此得水性之绵绵不绝,一浪还比一浪高,若不是谢师兄有意留手,此时,明师弟已输矣,哪还会有之后的造化。故而,我代为谢之,谢师兄若是不受我这一谢,莫非是要等明师弟亲自来谢?”
谢不言一晒,终于受了莫不乐这一礼,道:“这一战,明师弟虽败犹荣,只是可惜他修为略差一些,若同为元婴,我不如他。”
剑修同阶无敌,这话绝非恭维,谢不言此时也只有庆幸,幸好明净拜师才百年,若再早百年,不,哪怕是再早数十年,这一战的胜负,恐怕就要另当别论了。
师弟被夸,莫不乐先是与有荣焉,但很快就苦下脸来,叹气道:“有这么个师弟,以后我可难做了。”
谢不言顿时一乐,道:“明师弟对你可是维护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