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飞觉得很为难,把睿睿丢给高远也太不靠谱了吧,毕竟只是个邻居,而且,前面欠下的人情还没还呢,这又加上了!
可是,非要扭着肖帆不许他走、要他陪着睿睿就太不近人情了。肖帆是铁哥们没错,可是,人家穿了半个城过来接了睿睿,还把别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现在,人家家里的一大一小正巴巴地盼着他回家,舒飞能说不行吗?
恰在此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出现在电话里:“来,电话给我,我和他说。”
舒飞确认似地问:“高先生?”
“嗯,我是高远。舒飞吗?你朋友的女儿打电话催着他回家,我看他挺心急的,就让他走吧。我带着睿睿回我家吃饭,都是现成的,吃了饭就送他回家,你不要担心。”
舒飞实在是有些惶恐,不过电话里也不好过多客套推让,便只好先这么着了。
肖帆走了之后,高远就带着舒睿回了自己家里,偏巧今天苏老爷子和他的一群唱昆剧的业余发烧友们一起吃饭,倒是乐得清静,不用和碎嘴的老爷子解释什么。高远便叫张阿姨又做了两道菜,什么小孩子都爱吃的松仁玉米和酥炸鸡中翅,叫舒睿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舒睿在客厅里看动画片,高远则在和张阿姨商量,要她去给舒家做钟点工和负责接舒睿。
张阿姨有些不情愿,说:“高先生,那不太好吧?我一个人做两家的活怎么忙得过来?再说,这个工资怎么领啊?”
高远知道她舍不得走,便说:“不是要你走,而是要麻烦你两头干活。工资呢,还是在我这里领。舒家应该也会给你开工资,估计在一千五到两千左右。反正舒家给你多少,你就接着,当零花吧。”
张阿姨说:“零花不零花的不要紧,我是怕这一牵扯了起来,就不能服侍得您和老爷子尽心了,还怕老爷子知道了不依。不是我自夸我活儿做得好,实在是在服侍老爷子的高先生您两位久了,知道您两位的喜好。”
高远说:“这个你放心,我明天就叫我公司里的特助去劳务市场再物色一个人来,给你打下手。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你的工作重点是在舒家那边。实话和你说吧,睿睿这孩子和我渊源深得很,我之所以叫你去,也是看重你在我家帮佣十多年,做事情稳重,我可不想叫那小孩儿有一点闪失,宁可我们这边用新人。”
张阿姨似乎明白些了:难怪老爷子那日“大孙子”“大孙子”地叫,没准儿这孩子真是二少爷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子呢?看这关照的,宁可自己忍受新手的磨合期,也要叫那边用得顺手舒坦。好吧,这一趟差事还得小心伺候着。
只是,张阿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若睿睿真是二少爷的私生子,他怎么会多冒出一个爸爸来的?不过二少爷不说,她也不敢问东问西。
高远搞定了钟点工这一件要紧事,便出来招呼睿睿说:“睿睿,看多了电视对眼睛不好。走,高叔叔带你出去兜兜风。”
睿睿兴奋得眼睛发光,欢呼一声说:“好啊,游车河去啰!”
高远带着舒睿开着车高高兴兴在外面兜了一圈,后座上的舒睿站在椅子上,小脑袋探出车上的天窗,远远地望着流光溢彩的两侧街道和滚滚车流,欢喜地大叫着:“看!二环高架桥!看!电视塔!”
高远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对打着哈欠的睿睿说:“好了,现在叔叔该送你回家睡觉去了。明天早早起,去上幼儿园。”
到了舒家门口,睿睿从小书包的夹层里摸出门钥匙,开了门,却又马上转身扑进高远的怀里,可怜巴巴地说:“高叔叔,你要走了吗?”
高远说:“是啊,你一个人睡觉不害怕吧?”
睿睿亮晶晶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纱一般,嘴巴扁了扁,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我是想做一个勇敢的好孩子,可是,我真的有点儿害怕,呜呜呜,高叔叔……”
高远只好投降说:“好吧,我等你爸爸回来再走。”
睿睿破涕为笑,刚才还满是水汽的大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高高兴兴地说:“高叔叔最好了,我好喜欢高叔叔!”
高远扭了扭他的小鼻子,说:“那你现在刷牙洗脸去。”
高远靠在卫生间的墙上,看着睿睿在一把小得可笑的牙刷上挤上一点儿童牙膏,然后张大嘴巴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刷着一排小乳牙,那笨拙又可爱的样子逗得高远忍不住想笑。
洗脸的时候,睿睿踮起脚尖取下一条小方巾,在水龙头下面打湿了,然后用小手用力挤了挤毛巾里的水就往小脸上擦,因为毛巾太湿了把胸面前的衣服都打湿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