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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请神上身_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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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关鸣山又道:“为兄何曾害过你,致远,你为何要怕?”

  单致远暗中警惕,缓步走近,又低声问道:“关兄,我听闻你代掌城主之位后,关荣城主自此闭关不出,无人得见。”

  关鸣山和煦笑道:“家祖境界已臻大乘,自是潜心修炼,不问世事。”

  单致远又续道:“你将府中一干仆从尽皆撤换,寻常也从不见外人。”

  关鸣山笑道:“不想你竟如此在意为兄府中动静,为兄……甚是感动。”

  单致远叹息,却仍是继续道:“攀云树寿数漫长,能长千丈之高,却嗜食血肉……只是终究这植株灵识未开,便不分善恶,故而难生魔气。除非与人共生,长此以往,只怕——”

  关鸣山静静看他,仍是唇角勾起,笑得极为柔和,“致远,靠近些,让我看看你。这些时日不见,你可曾——过得好?”

  致远心中一酸,终是迈步靠近,立在关鸣山面前。又道:“我很好。”

  关鸣山两手伸开,将单致远轻轻环抱怀里,方才道:“为兄——不甘心。”

  他手臂一紧,将单致远禁锢怀中,语调骤然激昂,极快极烈,继续道:“他要我止步金丹,凭什么?他说我不过一介神魂碎屑,要收便收,要灭就灭,凭什么?我偏要逆天抗命,与血逝结盟,与攀云树共生,谋城主修为,夺神石生机,假以时日,十方三界,再无人能阻我!”

  单致远任他拥紧,仙树淡雅香气压不住血腥味,关鸣山灵气雄浑,灵压强横,却隐隐有入魔预兆。

  他仍是一言不发,只听关鸣山侃侃而谈,剑气化作无数蛛丝,悄无声息避开攀云树根系,侵入泥土之中。

  关鸣山道:“致远,待他日我为上尊,我便同你结为——”道侣二字尚未出口,足下骤然剑光四溢,轰然巨响中,将先天壤掀了个底朝天。

  漫天先天壤与灰白根须当中,隐隐一点红光闪烁,被单致远飞身跃起,一把抄在手中。血红色纯正深厚,光泽却有些暗淡,生机消退,暴怒却更胜以往,正是被金雕夺走的开阳神石。

  单致远屈膝落地,缓缓直起身来,神情冷肃,嗓音却轻忽微颤,“果然是你……”

  关鸣山被他偷袭成功,跌在一旁,黑袍下摆翻开,露出青绿木质与无数断裂根须。

  翻开四散的泥土中间,夹杂寸寸白骨,血肉尚未褪尽。

  单致远垂目望去,不由涩声道:“关兄……”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关鸣山唯有面容灰白,颈下尽已化为木质,如今被斩断根系,屋外那些蠢蠢欲动的根须也失了主使,纷纷没了动静。往日的贵公子如今却狼狈至此,又惨笑道:“你当真不肯……”

  单致远手提龙牙,灵力灌注剑身,隐隐腾火,又垂目道:“你对我情意深重,在下感激。只是情从何起?不过也是因了神魂碎片中一点眷念。若你并非勾陈主魂,在下何德何能,会入你关公子法眼?一切皆是,”单致远手中利剑外,烈火烧得愈发猛烈,赤红火舌暴涨三尺,已落在地上,缠住根须熊熊燃烧,“孽缘。”

  二字轻轻出口,烈火呼啸,充斥房中。

  单致远趁势撞开房顶,唤出阿桃,一人一豹冲散姗姗来迟的守卫,往城外逃去。

  那房顶大洞处骤然腾起一点青光,单致远高举手中赤红神石,那青光便受吸引,猛烈扑入其中。

  开阳神石暗淡光芒顿时亮了三分,生机竟比往日更充沛。

  神魂碎片,至此归位。

84第八十四章 再回首已百年

  万渡城中烈火冲天,但见青玄两色光影飞驰冲向城外,负责守卫关府的众修士紧追其后,法宝轰轰烈烈,烟火一般杀向那奸细。

  又有传讯灵符四散到城中各处,守城侍卫亦是列队出动,一眼看去满天皆是神识如织,追捕修士多如过江之鲫,围追堵截,各显神通,将那一人一豹从四面八方团团包围。

  单致远眼见逃脱不能,只得取出一把烟雾弹,往上下左右撒网般布开。那灵符弹发出清脆破裂声,接连爆炸,浓烈紫红烟雾滚滚翻腾,遮挡五感六识。

  只此一瞬便足够,单致远立时念了法咒,前方空间悄然裂开一道缝隙。他飞身跃上阿桃后背,一拍黑豹肩膀,阿桃知机,四肢矫健一跃,有若玄色闪电般窜入天方圣域。

  待两名金丹修士驱散浓雾时,那逃亡者早已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阿桃身躯降落在灵草丛中,顿时欢快一滚,扭头咬住单致远衣角,要同他嬉戏。

  单致远却不为所动,只单膝跪地,龙牙倒转支撑身躯,两眼茫然失措,只觉胸口仿佛被刺伤一剑,创痛难抑。

  阿桃摇头晃脑拽了几拽,见主人静默如雕像一般全然不理,似是察觉了单致远悲痛心绪,收起欢腾姿态,喉间低低呜咽几声,先是侧头在他身侧磨蹭,又绕至单致远背后躺下,身躯侧躺成半圆,将那剑修牢牢圈在怀中。

  单致远终是克制情绪,顿觉疲倦已极,往后坐下,靠在阿桃腹侧。

  再对上阿桃金灿灿双眸,不由涩然一笑,轻拍他油光水滑的厚实背毛,“阿桃,我,莫非错了?”

  阿桃喉间发出低沉呜咽声,身躯圈得紧些,探过头颅,伸出血红倒刺的舌头,轻轻舔他手指。

  如若不论前世因后世果,他与关鸣山确是一见如故,彼此欣赏。又同受天命捉弄,故而心有戚戚。所差异者,无非他贵为天帝,关鸣山却不过半片四御残魂。倘若异地而处,只怕他所作所为比关鸣山更为偏执。

  天方圣域中寂静无风,草木辽阔,苍翠铺陈遍地,极目之处皆是青绿。

  这三界罅隙之地,既无四季荣枯,亦无人生悲喜,便有若镜面一般,冷静映照出旁人心境。

  极静之中,唯有关鸣山那声嘶哑低喊回响耳畔。

  我——不甘心!

  故而不择手段,逆天抗命。

  故而弑亲、弑神、欺瞒众生。

  命数天定,无论如何挣扎,皆逃不出造化。非但凡人如此,神明何尝不如此?

  不过一群修为或高或低的蝼蚁,心怀飘渺幻梦,徒劳在网中挣扎罢了。

  单致远讥讽笑出声来,凡人修道,与天争命;神明天生,严明纲纪。到头来尽皆一群提线傀儡,上演出出荒唐闹剧,却不知取悦了何处窥探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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