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也不一样?”季母插嘴道,“将来你陪你媳妇儿去试婚纱也有你好受的。”
“妈!”季文想让她别说了。
陆臣对着土豆的手顿了顿,刀片停留在土豆上方,但也只停了一会儿手就使力下去。
“哟哟,还害羞了。”季母看儿子有趣的表情不禁乐了。
余光瞥到陆臣,大惊:“诶诶你这孩子,切到手都没看到吗?”他的手被切了个不小的口子,血流了不少,他本人却没半分动静,没感觉似的。
“外面有创口贴快包一下,弄不好还要破伤风呢,这里我们来就好了,小文你去照顾下他。”季母吩咐着把他俩赶到客厅里。
季文找到创口贴,对着伤口表面,仔细贴上,确认伤口都裹进纱层才放心。看了许久,捧着陆臣的手指的手握得更紧,嗫嚅道:“对不起。”明明应该是对等的爱情。一样是家庭,应赛华对他那么好,疼得和亲生的一般紧,没让他受半点委屈。可是陆臣到了自家却只能称是朋友,什么也不明朗的情况下,爸妈的无心的调侃听着也会显得特别伤人。换作自己,也铁定不乐意。
“干嘛道歉?”是自己一不小心恍惚了,季母说的话并没有错,不必放在心上。他揉揉小朋友的脑袋,又低下手揉揉他的脸蛋,“这下可好,没机会让你妈肯定我的厨艺了。”
季文隔着创口贴吹吹气,明知道吹不到里面就不能止疼,但还是觉得这样好一些,他并不认同陆臣的说法:“有机会的,当然有机会!”
他又补充了一句:“一辈子那么长。”
小朋友眼中有一种奇异的坚定,让陆臣看着心口发胀,却安宁:“对啊,一辈子那么长。”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事儿,季文在电视机柜里鼓捣出好大几本相册。
翻开几页,上面有泛着异色的老照片,保存完好,一段段,记忆和过去的时光。从幼到长,每一刻在生命里留下的身影。
“这个是我吗?诶?这张照片我没见过诶……”翻到第一页,季文都有点吃惊,这皱巴巴的婴儿是他?
又翻过一页,“你看,我那个时候就这么小一点点,比同龄人矮好多……”图中的小男孩儿瘦瘦小小,站着的样子并不稳,仿佛随时要栽倒。
“你那时几岁?”陆臣猜测也许两三岁。
“五岁了吧,大概是。”季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五岁?”陆臣不敢相信,又比比自己的腿侧,“我五岁的时候有这么高。”
“你现在不也不我高吗?”极不情愿承认的季文斜了他一眼。
“你看这张在公园,这张貌似是叫路过的一个大叔帮忙拍的。这个帽子我当时宝贝得不得了,任谁拿着都不肯,可是现在看它明明那么丑……”季文极度鄙视着自己童年时期的审美观。
“对对对,这个!第一次和外国人对话,那时候还蛮紧张,后来他们送了一幅画给我,上面有一只很可爱的小动物,不过不知道被我放哪儿去了,挺可惜的。”季文一边介绍照片,一边比划出那只小动物的样子。
“你有去这儿玩过吗?我就小时候去过一次,好像很可怕诶。那个四处都会模拟灾难情景,我猜我现在可能都不敢去玩。”
“这张闭着眼睛特别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睡着了呢!还是不看了,过过过……”季文匆忙翻过一页。
“这张是朗诵比赛,我十岁以后的家长会啊各种比赛啊,都是我姐作为家长去的,她坐在一堆家长中间特别嘚瑟,觉得自己显年轻了。那时候我没变声嘛,我的声音就和小女孩儿根本没差。”图中的小男孩涂着所有小学生表演时都涂的鲜艳腮红和口红,整个人看上去粉嫩得不得了。
“别笑啦!我就不信你小时候没化过这种妆,今天回去我就去问奶奶!”季文看着他放不下的嘴角弧度威胁道。
陆臣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一个怎样的人。是爱笑的呢,爱哭的呢,开朗的呢,羞涩呢,好看的呢,平凡的呢?从来没在脑子里具象过这样的画面。那种东西太抽象,那种感觉也太稀缺,可是那个专注着翻相册的家伙,却一下子让一切明朗,那个人,他一定爱笑,一定健谈,他一定很伶俐,他一定不太懂感情却愿意选择面对内心,他一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