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格外地柔软。
他没有睡着。
尽管身上残存着的些微痛楚早就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却依然懒得睁开眼睛。
刚刚缓过劲之后,他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打水给自己擦擦身子。
毒发的时候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尽管现在已经干了,可衣服黏在皮肤上实在是难受,满身的尘土再加上还没有彻底散尽的酒气,那副脏兮兮的样子让自己都嫌弃得很。
大概清洗了一番之后,他才又蜷回到了床边。
有点儿累,看来他还是高估的自己的身体状况。
恍惚间,苏密尔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在他身前停了下来。
他仰头望了过去,雾蒙蒙的一双猫瞳还没完全睁开,就先被花满楼脸上明亮的笑容晃得有些眩晕。
“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很高兴。”花满楼加深了脸上的笑意,伸手把身边的那只猫儿圈进怀里,“苏密尔,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得到了家人的同意,他却没有忘记自己还没有把心意告知给喜欢的人,如今时机正好,也是时候把这只小猫变成自己的了。
“什么?”苏密尔有些困惑地扑闪起眼睛。
“是……”花满楼摸了摸猫儿潮湿的衣袍和被水汽濡湿的发梢,“你还是先把身上擦干净吧,别生病了。”
“好。”
点点头,苏密尔扯开随意披在肩上白袍,又回身把搭在屏风上的干毛巾取下来擦拭起身上残存着的水痕。
坐在一边的花满楼听着衣衫滑落的细微声响,颇为遗憾地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本来身上也干得差不多了,苏密尔把里衣也好好套到身上,坐回到花满楼的身边准备听听是什么事情让花满楼这样高兴。
明明和花伯父走的时候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然而很快苏密尔就发现了不对劲。
花满楼正想要说得话也许就是他最想听也最不想听的。
慌忙地开口打断,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他甚至连花满楼脸上的表情都没敢去看,就用暗尘弥散逃走了。
之后他和花满楼一起回去,一路上都没有过太多的交谈,甚至等从花家本家回来之后,苏密尔就尽量减少了踏足花满楼那里的次数,也没有在百花楼再留过宿。
小将军给他留下的药效果不错,至少疼得死去活来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若不是日益乏力的双手、迟钝的感官和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脸色,他几乎以为自己并没有中那些个丧心病狂的毒。
他不敢再像以前一样黏在花满楼的身边,离得近了,他这情况迟早会被发现,事实上当初要不是花满楼被铁鞋大盗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他根本连那几天都瞒不住。
不过苏密尔的逃避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花满楼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想起那天被打断告白,那个手足无措从他怀里蹿出去的猫儿,花满楼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向旁边的那间小院子走去。
说是自信也好,反正他并不认为一直以来自己都误会了苏密尔的心思,即便那只猫儿真的没有与他抱有相同的感情,他也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就算性格再怎么温和,花满楼也不会在感情的问题上勉强应付。
“花满楼你怎么来了?”
苏密尔正在坐在桌前摆弄着他的那些香料,见到花满楼进来,匆忙起身间带倒了桌上的香料瓶子。
不大的屋子瞬间被浓郁的芳香侵占了。
经常和香料打交道的苏密尔并没觉得怎样,可花满楼完全不习惯这种味道,忍不住皱眉轻咳了几声。
“不要紧。”花满楼走进屋里,在桌边坐下,顺便摇头制止了想要把他拉出去的人,“苏密尔,这次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从见到花满楼的那一刻起,苏密尔就知道他今天过来的目的,不过尚未想出什么话来阻止,花满楼就已经开了口:“我喜欢你。”
他的语气极为郑重,令人没有半分逃避的余地。
坐在椅子上的苏密尔被他按住了肩膀,力道并不大,却巧妙地使苏密尔丧失了想上次一样挣脱出去的机会。
花满楼的脸上写满认真,他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答复。
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苏密尔低声道:“花满楼,我只把你当作……”
当作什么?
朋友吗?
这样的谎话梗在喉间,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太假了,这样愚蠢的假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花满楼那样聪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听着苏密尔把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花满楼倒是笑了起来。
“难不成你还把我当作朋友?”他低下头,缓缓贴近被困在椅子里的猫儿,“苏密尔,你是真的不懂吗?”
如果没有先前被苏密尔无意间打翻的香料瓶,这么近的距离下,花满楼早就已经发现苏密尔身上淡淡的药味了,不过现在,他只能嗅到空气中的混杂着各种花草气息的浓香。
苏密尔当然懂。
可他到宁愿自己不懂。
他清楚自己没办法陪花满楼一辈子,抽身得越早,才能让花满楼的难过越少。
可是他自己早已经陷得太深,舍不得离开了,总想着还有些时间,想最后再装一阵子糊涂,再享受一下花满楼的温柔,结果一拖再拖,到拖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理智告诉他,到了这种时候已经不能再沉迷下去了,可自己的心意又那里是那样容易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