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系统之蔷爷归来_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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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事儿已经完了。”谢公公笑道,“小醇子,回头给你请功领赏。”

小醇子身后探出个光头来,合什念佛:“阿弥陀佛,贫僧也该回府了。”

“哈哈,焦老二,我看你这法师装得挺像那么回事,要不就别还俗了,继续做下去如何?”

“咳咳,其实小人信奉的是三清。”

这或许是本朝最为迅速的一次政变。太上皇出其不意,打蛇七寸。直到尘埃落定后的几个时辰,后宫尚有人不知已然改天换日。

皇帝设在寢殿内的祭供之物,被当成诅咒太上皇早日驾崩的证据。虽然有乾清宫的近侍疑惑,为何那块写了佛号的牌位、比前几日刚搬过来时要大一些,上面的名字也不一样。原本该是司子嗣的菩萨,现在却成了专司阴邪之事的五通神。但他们自身难保,自然也不敢质疑。

而那名新皇子,更是被当成皇帝的主要罪证。

太上皇再度上朝那日,不是没有大胆的臣子询问为何未经有司便处置了皇帝,却听太上皇说道:“弑君杀父,浑淆皇室血脉。此等丧心病狂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何需兴师动众!”

伴着太上皇掷地有声的话语,许多人忽然记起,当年太上皇性情何等直爽暴烈。再者,这确是板上钉钉之事,诸般证据公之于众,众人自然而然也就哑了声音。一片附合声中,已死的皇帝成了废帝,夺去皇室姓氏,尸骸不入皇陵,以庶人规格下葬。

太上皇似乎无意清理朝廷,但当年随废帝“起事”的几个家族,譬如秘密奉命暗算了汝南王的南安郡王,以及从犯柳家等,少不得被秋后算账,抄斩流放。

荣府还来不及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旋即便被安了个勾结假皇子、意图混淆沾污皇室血脉的罪名,将一位娘娘两位老爷枷系入牢。又将荣府上下圈禁,大门贴了封条,不得进出。

宫里来拿人时,贾母恰好站在正堂前,对着前朝穆王爷手书的匾额默默祷祝,祈求这些昔年恩宠荣光能惠及后人。

忽闻惊讯,顿时吓得委顿于地,再扶却扶不起来,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惊吓过度,下坐时闪了椎骨,瘫了再没法站起来。

待凶神恶煞的官差剥去贾赦、贾政的官袍,系上枷栲,又讹了一大笔银子离开后,大房二房均是哭声震天。邢夫人捧着贾赦被剥下的乌帽官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骂二房连累了他们。

王夫人正觉春风得意,苦尽甘来,忽被一脚踹下了云端,丈夫女儿俱都出事,心里的苦更胜旁人十分。

正是焦头烂额、一腔怒火没处发作之际,忽听邢夫人骂得不堪,顿时将火气全泄到了邢夫人头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破落户出来的填房继室,少在我面前装大头蒜!论根究底,都是你家老爷妨的!你没听说他出生时头下脚上,差点害得老太太没命?!古人说这种人生而为妖!老太太留他一命养到今天,当官承爵的已是大恩大德,你还有什么脸来骂娘?!”

头脑发热,王夫人一时忘了贾赦是自己的大伯,不禁将心里话统统说了出来。

她所说的生而为妖,却是晓得这事后无意在宝玉面前带出口风,宝玉脱口说《左传》有郑伯克段于鄢之事,那位郑庄公出生时亦是先出头再脚,差点害死了母亲,所以他母亲非常讨厌他,说了许多不堪之语,偏爱小儿子。

王夫人当时假意喝止了宝玉,斥他小孩子胡言乱语,实则悄悄将这事记在心底。暗道既有这段典故,日后时机成熟,把爵位从大房处抢过来时,也是一个值得说道之处。

却没想到,她夺爵之计尚未实施,荣府便将被人连根抄了。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既无荣府,又哪儿来的爵位?

算计落空的王夫人伤心失望之下,不由自主将心里话喊了出来。

邢夫人听罢,也顾不得撕扯骂自己是填房破落户的仇,径自撞开门抢到贾母榻前,连声问道:“老太太,老二媳妇说的可是真的?我们老爷出生时胎位不正,所以您厌憎了他这些年?”

贾母正伏在枕间默默流泪,哀怜自己怎么在这节骨眼上瘫了,又盘算着可以请哪位至交去说说项,好歹免去这场大灾。

两个媳妇儿在外厢争吵已是心烦,不意邢夫人还要跑进房来逼问,遂心烦意乱道:“是又如何?这当口说这些有的没的做甚,是能让太上皇收回旨意,还是能救了你们老爷回来?别厮扯这些,寻思点有用的才是正经!你不是有个弟弟,虽不成器,却认得不少三流九教的人,快找他打听打听,谁同太上皇近来信用的那几位大人有来往!”

见她根本不当一回事,只顾催着自己办事,邢夫人不禁气得全身发抖,尖声说道:“原来你意是为这个冷落了他几十年!终归我们老爷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便是恨他差点要了你的命,可那也不是他有意的!谁家生孩子没个三灾六难的?为何偏偏你这么狠心?平时对我们冷言冷语,连个笑都难得见。当着外人又抱怨说老爷如何如何,唬得我们战战兢兢。敢情是为了这个!你既偏疼那小的,就疼到底罢!如今出了事也只管找他,不要找我们!横竖我们只是连坐,你那小的才是正经惹事的!”

说罢,邢夫人摔门去了。贾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那不成材的弟弟惯爱在市井厮混,消息到底比深宅内院灵通,指不定还真能打听出条门路来。

贾母不意低眉顺眼了十几年的绵羊突然造反,顿时气得肝疼。本待说要请家法治这媳妇不教之罪,但目下风雨飘摇之际,阖府上下人心惶惶,等闲的事儿都支使不动下人,更何况这个?

少不得暂且忍了这口气,谋算半日,忽又叫道:“老二媳妇,快进来!想法儿给你王家送个信,至亲有难,他们该帮一把的!你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

王夫人哭道:“媳妇何尝没有想过来?但家里正门偏门,但凡能进出的都给封住了,还有官差把守,实在是出不去啊!”

贾母道:“这却不妨,咱们家整整占了一条巷子,那些官兵守守前门也罢了,偏处可守不过来。等入夜了找个可靠小厮翻出墙去,把信带到王家便是。”

王夫人听着有理,赶紧写下信封好,又合计了半天人选,预备天一黑就着人送去娘家求助。

得了这条生路,虽不知将来,尚在忐忑,却已能教贾母心内稍安。这一安定,才发觉有一事不对:“东府那边,珍儿、尤氏几个怎么没过来同我们一起想办法?难道官府连进出两边宅子的门都封了?”

王夫人也不知就里,说着连忙派人去看。半晌回来,传回的消息却将二人气个半死:“老太太、二夫人,东府那边并未发事。隔着墙根,还能听见那边在唱戏呢。”

“什么!”贾母一手拍在炕上,反倒被金镯子咯得手腕疼,“咱们有难,他们还在那儿看笑话?!找个人往花墙那儿爬过去,让珍儿那浑小子过来见我!”

王夫人小声提醒道:“老太太,那边只怕是珍儿他爹的话管用。哪怕是贾蔷也比珍儿顶用些。”

“你能请得动他们?”贾母冷冷道。

“媳妇也就是白说一声。”王夫人垂头不再言语,任凭贾母打发了人过去。

过得许久,派去的人孤零零回来,丧着脸回道:“老太太,珍大爷说,原是在吃酒看戏没听见这边的动静。既知原委,本该过来问安的。但打听得官兵已封了荣府,却是不便过来,让小人给带句话儿:老太太和府里的爷们儿、女眷只管安心,珍大爷会去打听消息的。”

听罢,王夫人说道:“有珍儿帮忙打听,倒还好些。”

贾母却是一口啐了过去:“刚才官兵来时,那架势简直是要抄家,他们岂有没听见的!还装模作样地扯谎!再者,荣宁二府向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何我们荣府遭了秧,他们宁府还能置之事外?这事儿指不定就和他们有关!你信他能为你打听?做梦吧!”

王夫人本就没甚才干,此时更是六神无主,闻言再度慌张道:“那该如何是好?”

“你再写封给史家的信,我说你写。完了差人借宁府的道,和你那封一起,分头送出去。我就不信,都是四大家族,他们还能隔岸看干架不成!”贾母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夫人本以为是求助信,没想到贾母格外小心,还摒退了左右,才低声念出内容。

听清她的意思,王夫人提笔的手不觉一颤,一团墨汁顿时染脏了纸面:“老太太,这……”

“他们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贾母冷冷道,“照我说的写。”

宁府。

贾珍并无贾母以为的那般惬意,而是满面不安地在贾敬面前打转,赔笑说道:“父亲,您老既认识宫里那位谢内相,不如……请他帮忙说个项如何?荣府这把火烧大了,难保咱们家也……”

自太上皇摄政以来,谢公公的地位亦随之水涨船高。虽无内相之名,其权力却比之更甚,于是被人私下敬称一声内相。

贾敬老神在在地握着烟杆吐圈,根本不理会儿子的话:“勾结假皇子是何等罪名,岂是轻易能洗脱的?我们宁府本是置身事外,难道你想自个儿往火炕里跳么?”

贾珍不过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听说保不准会殃及自身后,顿时不吭声了。

贾蔷坐在一旁,却是若有所思:这场风波,贾政、贾母、凤姐三个是逃不出他掌心的。至于其他算计过他却没造成损害的人,如王夫人等,是睁只眼闭只眼放一马,还是认真追究到底?

正裁夺不定间,忽然瞥见长阳在外头窗格下冲他招手,他立即走出去:“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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