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宁怕了。
江承涛是他遥不可及的梦,而当下有个叫现实的毁梦者正掐着他的脖子咄咄逼人。
付宁选择从梦中清醒过来。
大雨滂沱,雨幕笼罩了眼前的一切,三米开外便是一片模糊。雨滴争先恐后地重重砸在地面,水花喷溅到走廊的地面上。
江承涛拿着纸巾往脸上和脖子随便擦了几下,付宁接过他手里用过的纸巾,然后将装了手机的袋子塞进江承涛手里。就算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亲亲摸摸也上过床,但是付宁握着江承涛的手的时候,手心还是会紧张得直冒汗。
付宁抬起头,撑起微笑对江承涛说:“拿着吧。”
江承涛蹙着眉头。
付宁放开江承涛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承涛也没多注意,低着头从袋子里掏出盒子。
在这时,付宁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江承涛猛地抬起头。
走廊外面的大雨稀里哗啦下个不停,雨声很大,吵杂得能够湮没一切,所以江承涛觉得刚才肯定是自己产生的幻听。
付宁见江承涛什么也没说,不免有点尴尬地微垂眼眸,低着头底气不足地说:“可能算不上分手……只是结束我们现在的关系……”
付宁的话刚说完,忽然就吃疼一声,感觉一股蛮力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江承涛适才缓和的脸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他的声音很低沉,微微眯起的眼睛也吓人:“你再说一遍。”
付宁被强制昂起头,不知所措地红了眼眶。
这幅表情倒是像极了江承涛平日里甩人时,对方一脸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分手对于江承涛而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聚好散,图个开心就好”,但是为什么他此时,却无法冷静地像平时一样潇洒转身。
江承涛不敢多想,他恐惧于发掘自己内心深处那界限模糊的感情。他缓了缓神,脸上有些僵硬地扯起嘴角,明明心里底气不足,却依旧嘴上不饶人地故作洒脱嘲笑道:“既然你要和我断绝关系,那以后被千人骑、万人干也不关我的事了喔。”
江承涛轻蔑地往上挑了挑付宁的下巴。
付宁霎时脸色惨白,愣在原地,仿佛置身于冰冷的北冰洋里全身失去感知,即使下巴被江承涛掐住的力道在慢慢变小也感觉不到。
江承涛的脸离他很近,近得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越发让人心里发怵。
最终,江承涛慢慢放开钳制住付宁下巴的手,修长的指尖划过付宁那被他掐得发红的脖颈,似乎还有些留恋——只是在下一秒,江承涛便如触电般收回手,连雨伞都不打,随即转身走进雨幕。
江承涛走得很干脆,似乎对两人之间将近两个月的温存都不屑一顾。
付宁惨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反而想哭。
科技楼的走廊空空荡荡的,走廊上有个灯坏了,昏暗的灯光忽明忽灭,付宁背抵着湿漉漉的墙壁滑坐在地上。
既然你要和我断绝关系,那以后被千人骑、万人干也不关我的事了喔。
江承涛说的话和他轻蔑的表情还停留在付宁脑海里。
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
付宁嘴唇泛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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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江承涛]
江承涛推门走进包厢的时候,包厢里面的男男女女正围成一桌在玩色骰子。
一个坐在中间带头开局的飞机头男生一见江承涛就逗趣道:“哟呵,不是说小正太约你出去吗,怎么出去没一个钟就回来了?”
江承涛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在旁边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就闷声开了一瓶酒。
江承涛从下午就逃课出来喝酒唱歌,收到付宁约他出去的短信时,他甚至还有点惊讶,毕竟付宁从未约过他,难得见付宁主动一次,江承涛还满怀新奇的期待冒雨赶过去。
结果这第一次,也成了最后一次。
真是讽刺啊。
江承涛仰头又把半瓶酒灌进肚子里。
旁边有人乐了,打趣道:“你该不会是被放鸽子了吧?”
不等江承涛出声,另一个剃了小平头的男生就插嘴笑道:“江承涛,看好你的人啊,免得出去乱搞你都不知道。”
江承涛喝酒如喝水,灌了两瓶进肚子里,听到这话才总算抬起头,不悦地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坏坏笑道:“刚才不是那个付宁约你出去的吗?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讲了,他该不会是出去当牛郎吧?上次还看他在KTV里当收银员。”
有些人就是穷疯了,见钱就想赚。
江承涛仰头喝下一口闷酒,本来就很不耐烦,却又不想让别人误会付宁,于是口气硬邦邦地解释道:“他是在那里做兼职,他亲戚开了一家KTV。”
小平头冲旁边人坏笑着挑挑眉,两人沆瀣一气达成共识,另一个人就语气戏谑地跟江承涛开玩笑说:“那要是他去当牛郎,我们去了总可以点他的名吧?”
小平头嬉笑着插了一句:“要多多照顾他的生意嘛。”
所有人都哈哈笑着瞎起哄,大家都把这句话当成一笑而过的一句玩笑话,哪知从进门来就低头不想吭声的江承涛,突然就把手里的酒瓶重重地拍在玻璃桌面上,“呯”的一声,玻璃相碰的声音异常刺耳,几乎都要把玻璃桌拍裂,把周围的人都结结实实地给吓了一跳。
江承涛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有些刺骨。
包厢里气氛压抑,四周一片静谧。
任谁都没有料到,江承涛会是这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