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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舍身成仁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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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对的是,叶钧的面色更加苍白了。

时或天昏地暗,时或星辰闪烁,此间三人如怒涛中孤舟,不知多少时间过去,终于在一声急促尖叫声后,整片鬼儿哭消散干净,大天地完整回归。天空清朗,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

薛孟庭仿佛感到一根尖针从脑门进入,将他的脑子穿了个透。他瞳孔微微放大,只觉太阳穴处“彭”地炸了一下。

这是最后一声“鬼儿哭”,无视五感,穿脑而过。

薛孟庭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僵,身不由己地后退一步。

他定了定,稳住心神,压下胸口的呕吐感,感觉到覆在耳上的双手一松,垂了下去。

薛孟庭忙转头看向叶钧。只见叶钧身形笔直如松,面色淡淡,一双惯是冷峻的眼中,却是瞳孔微微涣散,没有焦距。

薛孟庭心中一紧,忙送了一些灵力过去,待叶钧瞳孔重新聚焦方才收手。只是他刚刚多少受了些内伤,这时不调息反而外送灵力,不免有些吃力,当下喉头一甜,血腥气直往上冲。

散漫黑烟悠悠地飘荡过来,在两人一尺开外重聚身形。相对薛孟庭和叶钧的面色来说,这厮简直是红润无比,全不受方才影响一般。

薛孟庭不动声色地抑制住翻涌的气血,还是被冒风看出端倪来。

冒风笑眯眯地说:“呀,你们都受伤了。”他做了个捂耳朵的手势,“要像我这样捂住耳朵,才不会头痛。”

“…………”薛孟庭面瘫脸,冒风一顿,老实道:“好吧,鬼儿哭只对你们修士有杀伤力,感觉怎么样?”

薛孟庭长剑一抖,道:“你还要拦我们吗?”

冒风收了笑容,愁眉苦脸:“尊上交代,要再阻你们一炷香的功夫。”

薛孟庭微微皱眉,刚要问为什么,眼神一变,已是不用再问了。陈念的命牌碎了,是尚魁做了什么。

叶钧侧脸看他,眸如点漆。

冒风又高兴起来:“可是尊上行动了?”

他见薛孟庭沉默,当下了然,弯弯双眼,道:“尊上交代我,若是你要立刻回去救徒儿,便放你走。”然后指了指叶钧,“留下他就行。”

薛孟庭扯了扯嘴角:“我和师弟,一起走。”

冒风晃了晃,慢慢化作黑烟,道:“不行哦。”他很快活地补充道,“你们现在都不是我的对手,走不掉了。”

[1]出自《史记·天官传》

[2]出自《鹖冠子》

  ☆、第二十九章 陈念的身份

“唉,还是碎了。”尚魁晃了晃手心的命牌,仿佛不知道自己的手背被撕下一层皮肉一般,就血淋淋地晾在那。

陈念看了他半晌,给自己染血的右手施了个小洁净术。

“薛道友有一炷香的功夫做决定。”尚魁自顾自道,“一炷香过后,若是他不能舍下叶钧过来,在下就只好忍痛——”他抬了抬手,笑意盈盈。

手背的伤口很快复原了。

陈念垂下变得干干净净的手,问道:“这趟消遣,可还有趣?”

“有趣,有趣得紧!”尚魁被他的反应逗乐,忍不住抚掌,“你这么有趣,在下都不忍心下手了,怎么办?”

陈念慢吞吞取了一柄灵剑出来:“那就放过我,如何?”

“那可不成。”尚魁有些惋惜地看着陈念,“你觉得薛道友一定赶不过来吗?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可不行,在下记得,他护你护得很紧。”

陈念笑了笑:“师尊对我自然是最好的。可是你让他抛下叶师叔……怎么可能?”

尚魁好整以暇地欣赏陈念的表情。

对面人说得豁达,似乎想得通透,眉宇间却是戾气夺人,一双眼睛透着沉沉的郁色,森然骇人。

“已经接受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吗?”尚魁语气怜悯,“何必强撑着,要不要哭一场?”

陈念摇摇头,抱着剑坐下,作出休整的姿势:“不能浪费力气,一炷香后便是你死我活了。”

尚魁跟着坐在他对面,失笑:“反了反了,是你死、我活。”

“是,你死我活。”陈念点点头,顺着说道。

尚魁不能自已,连笑了数声,好歹停住,道:“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有趣的人?在下如何下得了手?”

陈念闭上眼睛养神,不再回应他。

尚魁凑近了些:“你心里如何难过,且与我说说可好?”

他等了好久,陈念终于睁开眼,定定看着他,半晌道:“师尊不是我一人的,如何难过?况且师尊是为救叶师叔,为何难过?”

到现在,果然连薛孟庭的影子都没出现。

尚魁叹了口气,与他细细分析:“薛道友知道我扮作旁人在你身边,却不来找你,先去弄那护山大阵,弄完阵法还是不来,先去救那身陷囹圄的师弟。在下原先以为你是薛道友心中第一要紧的,没成想,竟是最不要紧的。”他顿了顿,见陈念表情不变,又道,“他曾舍命护你,恐怕不是顾忌师徒情深,而是天性高义罢了。”

陈念又笑了笑:“师尊的品性也是最好的。”他弹了弹灵剑,“锵”地一声,飞剑拦腰折断,“你何必执着于离间挑拨,这样的排位并无意义。我得师尊教诲,很感激。”

“哦?”尚魁瞥了眼他手背上浮起的青色血管,“只是感激啊,在下这些日子看着,还以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念的眼睛,“你竟对自己的师尊起了爱慕之心。”

陈念一顿,弃了剩下半截飞剑,眼神森寒。

尚魁佯作忧愁:“是了,薛道友再端方不过的人,你如何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师徒*,耸人听闻。于是便只能深深埋在心里,却不想压得越久,这心思便越强烈。日子久了,你也不知自己要忍到何时。”他挑起一边眉梢,“我在边上瞧着,也是胆战心惊,生怕哪日,你便按捺不住,将你的好师尊——”

“——生吞活剥了。”尚魁压低声音,“那可就,更有趣了!”

陈念抿了抿唇,不置可否。他面色恢复如常,再次取出一柄灵剑,刚握在手中,灵剑便化作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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