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儒想告诉他,皇上一直毫不掩饰的期待着来年春日,万事平定后,在皇林狩猎大会与你策马同游。
奈何刘将军志不在此,心也不在此,像匹驰骋的骏马,迫不及待的要将旁人全数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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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日头短,回到府中的时候天已半暗,府中已张贴上了窗花,王妃在等他吃团圆饭,见他垂头丧气的回来,稍稍敛了笑:“同小刘将军好好的辞行了?”
原来母妃已然知晓才安排自己前去辞行,岑修儒一时控不住情绪,两条眉毛耷拉了下来,刚在母妃身边坐下,眼眶便红了。
“母妃……刘将军说他再不回来了。”
“……娘知道。”
“虽然……”岑修儒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语无伦次,“儿子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堵得难受。”
王妃参透了小刘将军的情意,又见这段时日岑修儒对他能避则避,心里也不免有些可惜,王妃心想,即便回应不了感情,也不该就此将多年的情谊一并放弃。
王妃虽不知晓这些年来的各种事情,只是见她入京后刘将军一直以来的体察入微,平易近人,料想怕是以前儿子就多受照顾,于是道:“你与小刘将军毕竟是多年来的同窗情谊。娘都明白。”
没人能明白。岑修儒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一个难得与家人相聚的除夕,过得糟糕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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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刘将军的请命,皇帝虽然遗憾,却也自知阻拦不得,索性放弃。与此同时,后宫还有个事情让他发愁不已——太后在河南一事了结不久时,不知怎么的招惹上一个神棍。
岑修儒对太后心存芥蒂,也已许久未曾前去请安,对其中细节并不知情,但每逢听见皇帝抱怨,也只能劝他改口:“皇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口障可造不得。”
皇帝口中的“神棍”,实则是打昆仑山脉而来的一位老喇嘛,人称木法禅师,听闻他法术无边,料事如神,太后尊他为座上宾,终日听经讲禅。
其实本来清心修行,引人向善是件好事,但那位喇嘛却不知怎的,尽散播些修仙长生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出几月就弄得太后有些鬼迷心窍,还劝说皇帝一同炼丹。所以皇帝才会愤愤不平,管那喇嘛叫“神棍”。
人到晚年,难免对往后的日子感到不安,想寻个依附。太后也不过是寻常人的心态罢了。
正月里皇帝带上岑修儒一道去长乐宫与太后请安,岑修儒才是头一回见到了那坐在蒲团之上的老喇嘛。
恢复了太平盛世,太后心中自然也是开心的,又是恢复了满脸和气,直拉着岑修儒话家常,又是将他引荐到木法禅师跟前。坐在佛龛前闭目念念有词的喇嘛缓缓睁开眼来,笑得温吞:“太后,王爷他可是云朝的命脉,救星。云朝有王爷,真是千年积攒的福气。”
初次见面,这恭维话听着奇怪得很,岑修儒困惑的皱起眉来,太后却是格外虔诚,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岑修儒的手对他道:“木法禅师可是常常如此赞誉你……哀家听着真是欢喜。皇儿与你的婚事,哀家看是趁早办了吧。”
闻言一怔,岑修儒与皇帝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皆是眼神游离,默不作声。表面矜持,心中却是旖旎。
若非十五岁那年出了场意外,皇帝早该有了太子妃,之后推推脱脱,过了两年,又碰上先帝驾崩,皇帝年纪轻轻执掌政权,事务繁忙,才是将婚事一拖再拖。
两人皆为男子,又为堂兄弟,虽说应当是天理人伦所不容,可既然有幸让太后与王妃都默许,岑修儒觉得没有什么可再考虑的了。
而皇帝更加不曾顾虑这些,自从抄了一日圣训得了母后准许后,他便只等着岑修儒这喜欢思前想后的人做出回应罢了。
岑修儒终于是停下了眼神飘移,抬眼看了看身侧的人,而得到了确认的眼神,皇帝才是展开笑颜,上前一步:“母后所言极是,朕会命礼部择吉日,尽早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