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动了动眼珠,看看天色,外面很昏暗,不知现在是黄昏还是清晨;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他是伏睡在床上,身上连条被子也没盖,虽是夏季,但也开始步入秋天,早晚天气还是会凉;想动一动,怎知右手一动,牵连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痛,痛得他眼泪也喷出来。
身为大夫的他,当然知道自己伤得不轻,慢慢地轻轻地移动身子,尽量减轻自己的痛楚,替自己打脉。静静地听了一会,又吐了口气。想是外伤而已,应该没有伤及内脏。只是自入宫以来生活在惶恐中,工作繁重又没好好休息,再加上饮食没营养,只怕这样一打,不好好调养怕会落下什麽病根子。
让身体适应痛楚,慢慢爬近床头,从床边一个小柜拿出自己调配的药膏,退下裤子小心地上药。他从未如此兴幸这间小木屋够小,让他可随手可得到想要的药;要是这房间太大,他可能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上了药,感觉伤口凉凉地,舒服了一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不论是昏了一天或是一晚,他都肯定已错过晚膳时间。肚子饿了,又动不了,他只好缓慢地蠕动身体,深深地深呼吸一口,慢慢地爬下床,爬到桌边,拿了桌上几片糕点,又慢吞吞地爬上床。
打开油纸裹著的糕点,他有点想念那高大的侍卫,这个冰冷的地方,也只有那个高大的身影对自己好。一口咬下本来甜甜的糕点,口中却一点儿也感受不到那甜味,反而手中的糕点给自己的眼泪沾湿了。拿起手袖抺泪,却怎麽都抺不掉,眼泪失控地流下。他伤心、他无助、他感委屈无比,他终於失去控制抱著小糕点抽泣起来。想到爹娘离世,想到被人欺负甚至活捉,想到自己失去自由在这皇宫委曲求全,想到自己的未来,他的眼泪缺堤了。
糕点给压坏了,可想到那是文大哥给的食物,他不敢浪费,艰辛地一口一口地将压碎的糕点放入口中,努力地将夹了泪水咸味的甜点咽下。
哭了一晚,睡了一晚;他不敢不干活,他怕如果他没去打扫,他会被活活打死,就好像真的小泉子一样。
他再次抬著沉重的步伐去打扫,艰难地扫著,其他人也是冷眼旁观,没有人会帮忙,也没有人落井下石,所有人都见惯不怪;为了名节保身,每个人都变得冷漠。
下午去吃饭时,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昏了一天一晚。
今天的食堂气氛很奇怪,大总管竟前来他们这些小奴才吃饭的地方,他对著张公公指指点点不知说了什麽,其他小奴才也不敢作声,直至那两位大人谈完,刘公公离开为止。
作家的话: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张公公今天似乎心情很差,刘公公一离开,那脸上的谄笑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黑脸。
「你们这些狗奴才给我听好,这个宫里有饭吃已很不错,想想你们在乡下什麽时候吃过白米饭?是谁人多事嚼舌头向上面投诉没饱饭食?」凶巴巴地盯著每个人,肥胖的手在桌上一拍,整张枱都震了,桌上一些碗筷也掉在地上。
「我警告你们,让我知道是谁说的,看我勾不勾了你们的舌根!如果再让我听到一句不满,你们以後都不要吃了,你们全都给我吃狗食!」
古清泉看了看今天的饭菜,比平时还要差,份量也减半,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身子好的人也未必捱得了,何况自己刚刚受伤?看来那荒地不应拿来种药,应该要种些蔬果才对,这个皇宫真的不是人住的。
想走,却又苦无办法。是否应求文大哥教他如何飞天?那就可以飞越城墙了。不过宫里有如此多如文大哥般的高手,他就算学会了也逃不出他们的法眼吧。
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又暗暗叹了几口气。
一连几天他都行动不便,日间的活儿已抽乾他的力气,晚间也没力气去荒地照料药草。每天回到小屋就已累瘫了,他不是不想联络文大哥,可是他不知方法。他想去找他,但想起文大哥又不是每晚都去,想想一来一回也要大半个时晨,他的身体实在吃不消,唯有过段时间身体好点再去赔罪。
这边厢的小奴才沉沉睡去,那边厢的皇帝却心急如焚。
他的小奴才已经有三天没有出现了,他很担心,他真的有点慌了。小奴才视药草如命,连他平时采了几片叶子也会和他大吵大闹,现在却一连数天没了影?
朕开罪了小奴才?朕是有吃小豆腐,不过又不是很过分。他讨厌朕了?所以不来了?小奴才生病了?被欺负了?
袁文烈不断回想和小奴才所说的每句话,想想是否自己真的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坏事;可却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思念侵占了他的脑袋,他想念小奴才那温柔的声音,他想念那双会说话的动人眼睛。他知道自己完全沦陷了……
唉,袁文烈啊袁文烈,想不到你中毒已深,对那小奴才真的如此在乎。你真没出色,後宫美女如云,你却独爱丑小鸭……
「皇上、皇上?」小元子打断了沉思中的兴武帝,看到平时英明神武的皇帝竟会为情所困,而且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心中暗暗感叹原来小皇帝真的长大了!
「小元子,你回来了?查成怎样?小泉子怎麽了?」紧张地抓著小元子的手臂。
等了三天,袁文烈实在按奈不住了,派了小元子去调查小奴才失踪原因。
「启禀皇上,小泉子受了伤,这几天行动不便。」
「什麽?受伤?因何受伤?伤得重吗?御医……」袁文烈真的又急又慌,好好的怎会突然受伤?
作家的话: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皇上先冷静点,奴才今天去後宫打听,小泉子是给宁妃处置了;原因是因为没有扫好地上落叶,杖刑二十。」
「什麽?没有扫好地上落叶就罚杖刑二十?荒谬!这个後宫是没有王法的?主子要打就打?朕倒要看看何谓没扫好落叶!」怒气冲冲的袁文烈,气得连头顶都要冒烟了。
「皇上,近来後宫因为皇上独宠尔离姑娘而闹得热腾腾,一些没有服侍娘娘的小奴才没有人撑腰,自然成为出气对像。」
「哼!简直不可理喻!他伤得重吗?要让御医去看吗?」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小奴才的身体,其他可以先搁下。
「皇上,请先冷静,容奴才先讲几句话。」
「说!」一手拍在案上,气冲冲地坐下来。
「奴才看得出皇上对小泉子是特别的,但他『现在』的身份始终是一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