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替我出头,”苗阳笑着盯着杜恒,轻声的说。
杜恒惭愧的很,“他骂的对,你是主演,让一个剧组的人都等你,是你的错。”
苗阳哑然失笑,杜恒还真是讲原则,一边跟他道歉,一边又觉得蒋导骂的对。苗阳觉得他真是有
意思极了,存心逗他开心:“你刚才说是你的错,那蒋导要骂也应该骂你。我替你挨了一顿,你说怎么办?”
杜恒低着头,说:“要不你骂我一顿出气。”
“我不舍得,”苗阳说。
杜恒抬起头,张着嘴开向苗阳。苗阳期待的看着他,最终,却是什么都没等到。
落下的戏份想要补回来就得加班加点,第三天,蒋导把拍摄计划甩在苗阳身上,连续一周全是要补的戏份,白天黑夜连轴转,别的演员轮流来补戏,补完就回去休息。苗阳不行,这些全部都是他的戏份。蒋导要求他这周内必须把落下的戏份补齐了,否则跟他没完没了。
苗阳咬牙顶上,一周下来,像是鬼门关里转了一圈。他也是有本事的人,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戏拍的不错,一点看不出仓促的地方,人也精神的人,看不出来加班加点的样子。
蒋导看到他这个模样,气的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太过于宽容,没有给到苗阳应有的教训。这样不行,会惯坏演员的。
蒋导发起狠来,就像头疯牛,苗阳已经习惯了他不定时的抽疯,高夫人却是第一次见识他,拍戏的间隙,她忧心忡忡的对苗阳说:“是不是艺术家精神方面都有问题?”
“你不用说的那么含蓄,”苗阳被高夫人请到房车内休息,他随手翻开一本时尚杂志,笑着说,“他就是个神经病,你习惯就好。”
“我可不要习惯,”高夫人优雅的说,“我是太闲的慌,才过来拍一部戏,拍完这部我要休息。”
苗阳笑笑,不发表意见。
高夫人又说,“我听我们家老高说,你的家世很不错,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拼。你现在名气和地位都有,完全可以几年拍一部片子,你不怕片子拍的太多,万一有失手,让观众失望吗?”
“你是说晚节不保?”苗阳笑着总结道。
“是的,”高夫人说,“你成名的早,前期拍的影片又太有代表性,以后想超越挺困难。我看了你这几年的片子,各方面都比不上你获奖的那两部片子。已经有人说你在走下坡路了。”
“谢谢你的提醒,”苗阳客气的说,他没想到第一次跟高夫人合作,高夫人就能推心置腹的跟他讲这些话。蒋导也曾经喷过他这两年影片的质量,但那是蒋导,跟苗阳有着多年合作的人,高夫人则不一样,在此之前,他跟高夫人没有打过交道。苗阳向来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蒋导骂过这么多次,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蒋导混,他挺感动的,说话更加客气了,“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过,现在华语影视圈看起来风光无限,每年都会有刷新票房的影片出现,以前觉得一亿的票房已经很多,现在没有超过三亿都不好意思跟人提,没有十亿都算不上大火。但是我们又都很清楚,媒体向来是报喜不报忧,那些没有上映的影片、上映后票房不理想被拿掉的影片更多。跟那些人相比,最起码我的影片每部都不亏本。”
“你跟他们不一样,”高夫人说,“你已经站在这个行业的最顶端。”
“是,”苗阳说,“所以我走的每一步都会被人拿出来跟以前的相比。但那又怎么样?我总不能担心超不过以前的成绩,就不去拍电影。”
“我并不是不让你拍,我只是建议你有选择性的拍。”高夫人生怕苗阳误会,解释道。
苗阳温柔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经典不容复制,但并不是不可超越,我一直在努力的尝试。”
“可是,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地位。”高夫人担忧的说。
苗阳含笑的看着高夫人,这位曾经影视圈内为数不多的实力派女演员,在事业最高峰时急流勇退,嫁人生子,被誉为女演员的典范,人生的赢家。现在谈起她,也多是赞誉——知道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情,总比那些摸爬滚打多年后,年老色衰,随便找个人嫁了的强多了。
苗阳对于这些女明星的选择,向来不发表任何意见,这是别人的人生,他没有权利指手画脚,更没有资格质疑别人的选择。苗阳一直觉得,能对自己负责的人只有自己。但面对高夫人的好意,他仍然温和的说:“成名过早是把双刃剑,一方面给了我更多的选择,别人像我那个年纪还在求着找剧本时,我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挑选自己喜欢的剧本。另一方面又束缚着我的发展,毕竟斯里卡是全球最顶级的奖项,我再怎么出色,最多也就是跟以前的成绩持平,而如果我没有获奖,别人又会觉得我在走下坡路。真难啊!”
“是的,对一个真心想拍戏的演员来说,没有不想要名气的,但又都很恐惧。”高夫人感同身受的说,“所以很难选择,我当时也犹豫了很久。”
“其实并不难选择,我始终这样告诉自己:不管接拍的这部影片本身怎么样,我要让观众感觉到,苗阳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整个影视圈没有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的人选,这样就够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蒋导魔鬼式的拍戏节奏,终于有人撑不住了——马丁做为一名合格的助理,以前不管苗阳在什么地方拍戏,多强的拍戏量,他向来陪着苗阳死死的熬着,只要苗阳在片场一分钟,马丁就陪着他。这次马丁却没有坚持住,他勉强支撑了半个月,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累倒下了。马丁吃了药也不见退烧,无奈之下,只好回去挂水,把苗阳彻底的交给杜恒。
杜恒送完马丁,立刻赶了回来,烧了碗浓浓的红糖姜茶,逼着苗阳喝下去,一天三次,比吃饭还要准时。这天晚上,例行的红糖姜茶喝下去后,苗阳直感觉血气冲天,脸如火烧,看向杜恒的双眼带着小火苗。换做别人,在苗阳热情的注视下,早就招架不住了,可惜杜恒不是一般人,他淡定的收拾着房间,替苗阳整理好被褥,回头看见苗阳呆头鹅似的看着他,不解的问:“你不去洗澡吗?”
“我不洗,”苗阳的嗓音同样带着小火苗,正当壮年的年纪,硬生生的被人逼着喝红糖姜茶,又跟心爱的人共处一室。这要是换做别人,苗阳肯定以为那是在暗示他,可这不是别人,这是杜恒,杜恒这傻小子听人说红糖姜茶能预防感冒,为了防止苗阳生病,每天硬逼着他喝。别说是碗红糖姜茶,就是八四消毒液,只要杜恒开口,苗阳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喝下去的后果就不那么好了,苗阳只看着杜恒,就觉得心头的火压也压不住,他上前一步,低着头看向杜恒,“除非你帮我洗。”
“你受伤了?”杜恒打量着苗阳的手,见并没有伤口,又捏了捏苗阳的胳膊,最终下了结论,“没有受伤。”
苗阳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要是平常,他肯定很享受杜恒这种不知情的摸摸,可现在不一样,他心里正受着煎熬,杜恒的手犹如导火索,把他体内的火气引了出了。他一把拉住杜恒的胳膊,当然没有用力,苗阳有自知之明的很,跟杜恒玩硬的,他根本不是对手。他把杜恒的手按在胸口,含糊的说:“这里烧的难受。”
杜恒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的苗阳心里发毛,生怕杜恒一个用力,把他给废了,可机会难得,苗阳又不忍心半途而废,“这里装着你,杜恒。”
“苗阳,”杜恒面无表情的开口,苗阳一看他的样子,暗叫糟糕,连忙打断杜恒的话,“这两天累糊涂了,我去洗澡。”
说完,转头走向浴室,过了一分钟,又探头对杜恒说,“帮我拿条内裤。”
杜恒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的答应一声,随手拿了条扔给苗阳,心内委屈的很——为什么不给他机会说完?
洗完澡,苗阳生怕杜恒旧话重提,拉起被子躺下,闭着眼睛掰着手指头数着他告白失败的次数——数了好长时间,苗阳都没有算清楚,他到底告白了多少次,杜恒又无视了他多少次。想想真是骄傲,苗阳把一辈子的耐心和厚脸皮都用在了杜恒身上,只是不知道,杜恒什么时候能给他个回应。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那是杜恒在洗澡,这小子自从在海峡睡在浴缸里之后,再也不肯泡澡。苗阳闭上眼睛都能描摹出杜恒的样子,他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悄然走到浴室门口,隔着一层毛玻璃,做贼似的看着杜恒的轮廓。那颗已经被烧焦的心终于慢慢的滋润起来,苗阳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心也慢慢的活了过来,恢复了生气和勇气。
水声停住的那一霎那,苗阳像只灵巧的猴子,轻巧的跑回去,快速的捂头盖好,心砰砰砰砰的乱跳了一阵,又渐渐的恢复平静,安然入睡。
剧组里被蒋导折腾生病的可不止马丁一个,整个剧组被流感洗礼了一番——苗阳当然幸免于难,
他红糖姜茶可是从来都没断过。蒋导胸中的那股火气终于消退了,开始恢复正常的拍摄顺序。他光明正大的对全剧组的生病的人说:不要怪他心狠手辣,要怪就怪苗阳太不听话,大家吃的这些苦、受的这些罪都是因为苗阳,大可不必看在他的面子上原谅苗阳,尽情的记仇吧,他双手双脚赞同。
还好,大家都是有判读能力的人,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虽然也是敢怒不敢言,到底没好意思迁怒于苗阳身上。
苗阳好心的把杜恒的经验在整个剧组推广,还自掏腰包买了很多的红糖和老姜,让杜恒教他们煮红糖姜茶。一时间,整个剧组弥漫着浓浓的甜腻辛辣的味道,流感奇迹般的消失了。
这一番折腾之后,剧组整整提前了三个月拍摄完成,蒋导啪啪的按着计算器,算着节省下来的钱,终于豪爽的大手一挥,给每个人都加了工钱。这点钱立刻把人都收买了,大家似乎忘记蒋导不定时的抽风和平日里的作威作福,纷纷表示以后有机会还要跟蒋导合作,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跟蒋导合作。
只有苗阳和高夫人没有去凑那个热闹。高夫人已经在采访中说过,她不会长期的拍片子,要以家庭为重,她还准备再生一个孩子,因为她的老公非常喜欢孩子。高夫人同时表示,这部影片不是她的最后一部片子,却是她拍的最满意的一部影片,她很喜欢跟蒋导和苗阳的合作,对蒋导和苗阳赞不绝口……
苗阳是不需要去凑那个热闹,他是蒋导御用的男主角,不管女主是谁,蒋导的男主一定是苗阳,雷打不动!虽然两人时不时的传出不合的消息,也有男艺人三番五次的想打通蒋导的关系,可不管怎么样,蒋导下一部戏的男主角仍然是苗阳,一次都没有过例外。
不知是苗阳离不开蒋导,还是蒋导离不开苗阳。有人评价,苗阳拍其他导演的片子,远远没有拍蒋导片子发挥的好。同样的,蒋导跟很多演员都合作过,但是他最喜欢的演员永远都是苗阳。
杀青宴上,蒋导跟苗阳找了个清静的角落,两人碰了碰杯,同时一饮而尽,蒋导打开了话匣子:“小苗苗,你这次很让我失望,为了个臭小子,不顾职业道德,旷工半个月,这笔帐我记下了。我这次给你机会,让你继续回剧组,要是再有下次,哪儿凉快你待哪儿去。哪怕你回去搂着个男人睡觉,我都懒得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