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萨拉查.斯莱特林。霍格沃茨四巨头之一,斯莱特林第一任院长。”
一滴水滴入滚烫油锅,灼热涟漪,爆炸般沸腾。人群震慑,尖叫如潮水般汹涌。从对黑发男人身份的震惊,到对方仅用指尖劈开湖水的震颤——
绝对力量。
那是足以令人臣服的力度。又因其身份而显得理所当然。在被迫翻滚着分开的湖水中,黑发男人微微侧头,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强硬直扎所有人心底:“回城堡。”
人群中的尖叫声忽然就小了下去,转为窃窃私语。但很快尖叫声又重新响起——绵延不绝的爆炸将霍格沃茨席卷,气流冲刷,狠狠撞在一层透明的屏障上。虽然没有伤及人群,可,震耳欲聋。
所有奥罗和教授一同疏散起人群,并无多少慌乱,这情景让萨拉查微勾唇角。但不等精灵王和哈利赶到湖底,莱茵特就已经引爆了魔力。当他将视线折回到湖水,金发青年正带着几个孩子率先冲撞出来,虽然有些狼狈,好歹没有受伤。
他快步上前:“戈迪,你怎么样?”
“没事。”
戈德里克摇摇头,将怀中的女孩放下:“萨尔,让孩子们回城堡。”他言简意赅,“他们就要来了。”
萨拉查点头,用他锐利的红眼睛扫视面前的几个孩子,然后一挥手——德拉科只感觉自己后颈被一股力量一扯,就要飞出去,不过格兰芬多按住了他:“德拉科,和哈利留在城堡,霍格沃茨需要你们。”
这句话刚落,他就和其他几个人摔在校长室的软椅上。
几乎是刚送走孩子们的同时,阿努兰奇已经护着哈利冲了出来,见到戈德里克,面上一紧:“戈迪!快!他们已经——”
“来了。”萨拉查冷冷道,猛一挥手,击飞几个跟在两人身后的黑巫师,“戈迪,拔剑。”
“又玩内部入侵,这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阿努兰奇不爽地嘟囔,凭空一握,银剑横胸,“小鬼头,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回城堡,让校长把防御法阵再加固一下。”
虽说很想留下帮忙,但这时候服从安排是最正确的。哈利咬了咬牙,点头,精灵王一推他后背,下一秒他也摔在了校长室。一抬头,银发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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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袭击,黑魔王可谓是倾巢出动。几乎所有哈利能叫得上名字的食死徒,都在袭击者之列。学生们被留在大厅,不少教授和奥罗四处奔走,加固防御,救治伤员。偶尔一抬头,便可看见银色光束撞击在屏障上,溅落星星点点火花。
即使攻击来势汹汹,屏障也未曾被打破分毫。一整个白天,战火都被隔绝在城堡之外。
并不是留在城堡里就能闲着,至少哈利几个忙得团团转,一边四处奔走,和教授们修补防御罩的漏洞,一边关心外面究竟打得如何。时不时有伤员或是尸体从空中坠落,袭击来势汹汹,伤亡在所难免。但比起从前,有两大巨头坐镇,十几人牺牲的数字已经好上太多。
虽然所有人都严阵以待,惴惴不安,但大厅里并不沉寂,也没有弥漫绝望。甚至还能听见不少学生在八卦“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不是真的,以及一千年前的老妖怪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有就是既然千年前的祖宗都被从坟地里气出来了,难道还搞不定黑魔王这小兔崽子吗?
为何一个名字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给予信仰,带来希望。甚至从未想过这旗帜会倒下。因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实在难以言尽,光是放在心上,就能给人无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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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顺利进展。但因对方人数众多,还集结了大量魔法生物,仍胶着了一整个白天。
已是黄昏。
太阳西沉埋入云翳,天际沾染暗红,与鲜血连成一片。手因脱力而垂在身侧,尸体堆积,视线模糊,唯有倚仗宝剑才能勉强站立。
他是强者,不是神。一天的战斗让他的体力急速消耗,魔力也有近乎枯竭的迹象。何况他所对付的几乎都是魔法生物,鲜少有巫师。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不外乎是被通道吸引,他的力量每消耗一分,这样的引导就强一分,如此,恶性循环。
这也是莱茵特的目的,不是吗?有他们在,伏地魔当然不足为惧。真正危险的,是他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个不定时炸弹。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乱成一团,隐隐骚动,似乎有什么要喷涌而出。这种感觉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还刻在身体里,一阵阵袭来时,还带着几分熟悉的战栗感。
时间已经不多了。戈德里克喘了口气,几缕金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散在面颊旁,抚摸着染上血渍的宝剑。不知萨尔和阿兰那边怎么样了,他漫不经心地想,伏地魔应该已经被发现了,甚至死了,萨拉查从不会手下留情。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自己。
小幅度地甩了甩头,黄昏染上金发,呈现燃烧中的颜色。不是太阳而是夕阳,不会让他生出对光明的错觉。也刚刚好。
身后传来尸体被踩踏的声音,戈德里克没有回头,而是闭上眼。
这时候能过来的,估计也就剩还没被干掉的大BOSS了。想着,不禁扬起一个微笑。
“我来晚了吗?”
“不,刚刚好。”戈德里克应他一句,用宝剑支撑着直起上半身,“它很快就要打开了。”
黄昏,尸体堆积如山。云翳被染红的天际,不远处霍格沃茨傲然挺立,魔法在屏障上撞击,溅出星光。一千年,一个轮回,一切由此始,亦由此终止。
“不等他就结束,这样好吗?”
“当然不好。不过……就算他再怎么想骂我,我也听不到了吧?”
“如果说你有机会醒来,估计斯莱特林已经欣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骂你。”
“别这么说,莱茵特。”戈德里克眨眨眼,“你自己不也是斯莱特林吗?”
“曾对我说过这种话的人,都已经死了。”黑发青年站在他身后,逆着光,浑身沾染血红,连笑容也带着血红色,“但,因为是你,我可以原谅。”
“那我还真希望自己不被原谅。”
夕阳正在落下,光线逐渐消失。而体内的躁动也更加明显。
身后的呼吸并不平静,逐渐变成喘息。也能听到黑暗汇聚而来,寻找一个出口。连疼痛也变得柔软。
“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让我来吧。”
这又和千年之前有所不同。
他不会怨忑,他没有必要怨忑。如果简单说,不过是再把千年前的事情重复一遍而已。这次爱人不在他身边,挚友也不会立刻赶到,这样就很好。如果再让萨拉查杀死他一次,无论对萨拉查,还是对他,都太过沉重。就像黑发青年说过的,一千年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把问题想得简单一点呢?
我来到了这个时代,我见证了巫师界的变迁。我保护了想保护的人,想做到的事即将完成。或许唯一令我感到忧郁的,也许是这样的时日不能太长久。每个人都有一些贪心的小念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
“到现在还是没有下雨,莱茵特。”戈德里克低下头,将脸颊熨帖在剑柄上,“雨的话,很可能明天才会有。”
“啊,这样吗。”
他听见躯体倒地时发出的沉闷响声,一千年的轮回即将在此刻终结。将脸贴得更近,近到能感受手背的热度,剑柄上鲜血残留的余温。已经没有时间了,还真是可惜。看来无论是你,还是我。临死之前都无法得偿所愿。然后他摇了摇头,微笑起来。用最后的气力拔出宝剑,对准自己的胸口。只要这样做,一切都能得到终结。
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