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钱呢赚少点没关系,不要随便和人起冲突,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叶小安细数着当年离家时舅舅嘱咐自己的话,卯足劲要说到他满意。
……
半晌过后,周南依然认真地看着他。叶小安也被搞毛了,不耐道:“到底还有什么没说上的?”
周南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接受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要分离的事实。或者说,他根本没把两人会分开一段时间放在心里。
“你就不担心我在外面?”
“担心啊!”
“那你不想跟我一起去?”
“我能跟你一起去?”叶小安惊喜得差点跳起来。在这个小村子他什么也看不到,除了田地就是屋子,眼界比井底之蛙还要狭。要是能去一趟安南城也可以研究一下这里的事物,好过整日干想。
“不能。”见他一脸兴奋,周南赶紧道。这回去他分明就是冲着货船上的东西去的,不但路上奔波,到了城里也会异常忙碌。何况他并没有在安南城置屋宅,客栈里人多杂乱,总会有意外发生。
叶小安刚刚升起的小点期待被他毫不迟疑的扑灭:“那你问我干什么?逗我玩呢?”
见他如此,方才理直气壮的周南声音柔和起来:“这次不能带你去,实在太忙了。以后再去的时候,一定把你带上。”
“那你可记住了。”叶小安原本就没想过他会带自己出门,只是刚才被他的话突然勾起了希望,因此也没有多做纠缠。
“过来,我给你擦擦。”周南将他拉起来坐在自己身前,结过叶小安肩上披的蓝色干布给他擦干发梢,才道:“记着呢,不会忘了。”
叶小安以为这时候出个远门怎么也要收拾几天,谁知道第二天他跟陈喜弟和周乐康说过,第三天清晨就要走了。
“怎么这么急呢?”陈喜弟又将要带什么的话嘱咐了一遍,叶小安就给他收拾好放在包袱里。
“货船具体是哪一天到谁也说不准,得先到那里等着。要是出门晚了,路上就得日夜兼程了。”周南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犹犹豫豫拿起一件又放下,多了包袱太重,少了又怕不够穿,觉得他终于有点哥儿的自觉了。
叶小安一想也是这个理,海路行船快慢很受天气的影响,还真不容易说定时间。手上立刻又加快了动作,等他这里收拾好了,么么那边还要添东西。
第二天卯时一刻出门,这是陈喜弟找人算来的吉时。虽然周南事先就跟他说不用起来送,但叶小安还是揉着惺忪的眼看着他赶着牛车走了。周乐康送他去镇上,到了那里再坐牛车去县城买马。
外面天色还未大亮,被窝的温热没有散尽。叶小安倒回床上,明明还觉得困顿的,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他硬是在床上躺了一刻钟,思路却越来越清晰,最后不得不爬起来洗过脸,想找点什么事做来放松一下头脑。
“睡不着?”他走进灶房,陈喜弟回头看到他就呵呵一笑,神情笃定地问。
“呃,刚才吹了会儿冷风就醒了。”叶小安直觉他话里有话,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担心小南吧?你放心,我让人算过,他这次出门非常顺利。”陈喜弟给周南做了面点带在身边,刚才又把剩下的面团发了做面汤。这会儿等醒面的工夫,正好缺个人说话。
叶小安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是不太相信吉时、算/命这种东西的,但他本身出现在这里又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不过陈喜弟也不等他说什么,接着絮絮叨叨地说下去:“他第一回出门的时候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他爹赶牛车拉他们去过县里。可他说走就要走,谁也劝不住。我给他收拾了东西,送他出门之后也是睡不着。等以后啊,你就会习惯了。”
“让么么担心了。现在去安南城的路他也熟悉了,么么还是放宽心些。”叶小安倒没有那样提心吊胆,现在世道还算清/明,只要做事低调钱财不露白,应该不会无端生是非。
“宽心什么呀,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以后你就明白了。”陈喜弟将和好的面团盖上湿布,叹了口气。
叶小安也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真正的家人,但又觉得过度担忧是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