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洁疑惑地转过头。都到这里了,这女人难道还不让她回家不成?
微微敛了下眉。
柳意见这人英气眉宇间传递出的尽是无法信任之色,禁不住酸楚之意,阵阵凉薄袭卷心头。没再多讲什么,只是开门下车,后绕到阮洁这一侧打开车门。
示意阮洁侧了侧坐姿,自己俯身蹲下轻轻抬起阮洁的右脚。
阮洁不自在地要往回缩。
“别动。”柳意淡淡道着。卷起阮洁的裤管,露出细致的小腿线条。她拿捏着阮洁脚踝两侧,在腕部附近寻摸了下,轻轻一按。
“这里?”抬头询问。
阮洁点了点头。
柳意则拿出早已握在手中的喷雾,隔了一些距离,细细地喷洒了些。
两个人,一个从容地俯身蹲着,一个座位上不自然地坐着。谁也没言语。待隔了两三分钟,药效吸收的差不多,柳意动手把阮洁卷起的裤管放下,接着起身轻扶着她下车。
“可以么?”柳意询问。阮洁再次轻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人仍旧略微肿胀的下唇,柳意很想用指尖去抚摸触碰。
她怀念那个柔软的触碰。
现在的阮洁不再抗拒着,只一副温顺的表象,看着乖巧。可柳意看到阮洁内里包了个壳子,她无法靠近,更加无法深入。
这人实则在抗拒着除却陆幼凝以外的一切感情。她的心,只有她能进入探索。
柳意默默地把手中的药剂放在阮洁的裤子口袋里。
“按时回医院。”
阮洁想了想,轻轻嗯了一声。发出了自病房而出到现在的头一个声调。
看着阮洁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又听见电梯轿厢门的开关声音。柳意的面上一直平淡如水,双眸也只是冷艳如常。
她的妩媚,她的妖冶,她的勾魂摄魄都只能为一人展现。
末了,燃了支烟,坐在车里,静静吸完,点火,再次启动,驶出了地下。迎着落日余晖,一踏油门绝尘而去。
出了电梯,走近自家门前。阮洁缓了缓心跳节奏,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抬手按下近在咫尺的门铃。
一,二,三。默念。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开。
两个人竟也是默默凝视,门里门外。仿佛,一如多年未见。
良久。
“傻。还不进来。”陆幼凝的眸子里含着湿润雾气,深深对着阮洁满脸的憔悴狼狈。她的声音带着丝丝哽咽。
轻轻一笑,进了一步,带好门。
“凝……幼凝。”阮洁望这柔和温婉的女子,心中满溢泼洒的都是对她的浓重情痴,纠缠不息。
不至天地间,此生不作罢。
两人相拥而抱,感受彼此心跳有力节奏。是情人间无声却又旖旎缠绵的悦耳音符,是溪水击节石面而奏的潺潺流淌。
直至彼此内心发出满足的赞叹。
陆幼凝拉着阮洁的手来到沙发前坐下,指尖轻轻地在阮洁额头纱布边缘小心地触碰着。她的心底此时除了痛,除了惜,剩下都是对自己的怨责,深深怨责。
从小到大,这人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这样的伤痛。
“很痛么?”
阮洁握住陆幼凝温柔轻翼的手,勾起一抹笑摇了摇头。满眼的浓情。
怎么会痛,只要她在。
陆幼凝轻低了头,垂眸道:“让我看看,都伤到哪里了?”着手去掀开阮洁衣服。
有泪却不小心滴落。一滴,两滴……
红着眼圈,紧攥着阮洁上衣一角。陆幼凝想要控制,偏生却愈落愈多,成了串珠般无法自制。
怎能不难过。
阮洁温柔地帮她拭着,嘴里安抚着,“我没事。我没事。”
“你个傻子!你个混蛋!”陆幼凝再也无法隐忍,哭着扑入阮洁怀里,“为什么要自己跑出去,不是你看到那样的,不是的。”
阮洁无限疼惜地揽着怀中女人,心口隐隐作痛。“我知道。是我的错。我知道不是。是我不好,不该乱跑。”
她不要陆幼凝痛,不要陆幼凝难过受伤。她要这女子生世都恬淡无忧,喜乐无苦。
只做自己便好。
嗯。她不要陆幼凝为了任何人抑或事物去改变。
“为什么要自己跑出去。你个傻子!我一直都在等你。”
阮洁深深陷红了眼眶,心口的痛在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她嘴角颤抖,声音沙哑哽咽道:“对不起。幼凝,我再也不走了,就留在你身边。好不好?好不好,就留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她确实是该清楚了解陆幼凝性子的,可是当时的她脑子里除了那一吻的镜头,便再也记不下其他事物。阮洁不知道那是言烟第一次吻陆幼凝,只晓得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二人间的如此亲密举动。
所以她受不下,忍不得。茫然,失措,只能乱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