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理思路,道出心中盘算,卫希颜不时补充一二,让布局更圆满……渐说渐行,不知不觉间竟已登上了山顶。
山高风急,吹得衣袂上下翻卷。
卫希颜寻思着如何说罗霄山之事,便有片刻的静默。
名可秀回眸凝望,以她的敏感聪慧,怎会不知希颜心中纠结?从枫阁到山庄一直未问及此事,便是给彼此一个空间。幽声一叹:“希颜,伤得可重?”
略略犹豫,她扬唇一笑:“一点小伤,调养一阵便好……雷动伤得比我重!”
小伤?名可秀挑眉,明显不信。
卫希颜在她目光紧逼下,只得道出九重天境被破。
名可秀心头一震,手掌抚上她胸口,声音微颤,“希颜……”
卫希颜按住她手,眨眼一笑,道:“没事!破了也好,省得日后招来天劫,更凶险。”
名可秀睫毛颤了颤,默声不语。
卫希颜便细说了谷中之事,包括白竹崖的岩像和黎楚瑜对白轻衣的痴念,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说到因白轻衣而分神以致雷动偷袭得逞时,她叹了一声,目光里满是歉然之意。
“可秀,”她喃喃道,“我说过,这世上除了你,再不会有人能伤我……对不起!我食言了……”她嗓子一哑,胸口壅滞难受,再也说不下去。
对白轻衣,她能放手放情,却永远无法忘却!……那份爱,曾经太浓烈、太深、太沉,早已经浸入她的皮和着她的血连着她的肉植入她的魂,无法割去、无计根除!……或许,只有等到她魂飞烟消的那一天,方能了去无痕!
她对名可秀情真无假,却无法说心中唯得名可秀一人!
“可秀、可秀……”卫希颜按住她手,胸口一阵阵痛,无法言语。
名可秀心潮起伏。
她想起卫希颜的几次伤。
黄河一战本该避免,皆因她在政谋上的打算,希颜方会留守东京周旋。若是一早带着希汶南下,又怎会惹出萧翊,重伤殆危?……翟固二战萧翊,希颜重伤是因了白轻衣……罗霄山虽因白轻衣分神致伤,但若非她当初执意要希颜救下叶清鸿,雷雨荼又如何能设得这个陷阱?
希颜,俱为情伤……
名可秀心口一酸。
白轻衣为天道而去,她心中以天下为首,希颜,只有情!
若要说亏欠,又是谁欠了谁?
她抬眸,见卫希颜眼眶泛红,心中又一酸,手指抚上她冰凉脸颊,头缓缓靠上前去,“希颜,是我自私了……”你本是邀游天地的苍鹰,自由无束,却因了我,甘心桎梏于这朝堂。
卫希颜睁目摇头,“胡说,你哪有自私!……是我的不是……”无法一心只得一人……她语声渐低至无,心口一阵阵扯着似要裂开,只觉此生最撼最痛之事,莫过于此!……
她吸了吸鼻子,这一刻的神情竟是脆弱无比。
仰了仰头,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掉下来。大滴大滴的,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