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声乍起,是因为一年前出手救了身中情花剧毒的武林盟主肖天易。武林盟主治愈後,对这神医赞不绝口,常言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早就命丧剧毒之下,无法担当这武林盟主的重任,为江湖惩奸除恶,匡扶正义。
这传说中医术惊人的神医,正是和两兄弟在万蝶谷隐居的柳宜生。
刚到万蝶谷那会儿,他无意中救下了武林盟主,之後便没完没了的都是上门求医的。柳宜生後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那什麽武林盟主是个大嘴巴,就算救活了他,也得赐他一颗哑药让他仔细着自己的嘴巴。
柳宜生隐居在山谷,本来便是不想看到那麽多丑恶的人类,他们多是因为自相残杀而上门找他求救。这种人有什麽好救的?救活了还不是接着送死而去,倒不如直接见了阎王,世间还多清净几分。
於是江湖上又有了传闻,这万蝶谷的柳神医脾气古怪,不轻易救人,谁得罪了他非但保不住小命,还会死的更难看。
如果想要他的相救,必须先在万蝶谷外跪个三天三日以表诚意。可是将死之人,再跪个三天三夜,这还真搞不清是送死还是求活了。
万蝶谷总算恢复了往昔的清静,柳宜生懒洋洋地坐在後院晒太阳,麒庚刚从谷里打来了一只獐子晚上给小希小望加餐,麒硕在教两个儿子背诗,柳宜生闭上眼睛享受着山谷间的清风,觉得这种日子过着还算是比较惬意。
“今天背的都不错,小希带着弟弟去玩吧,按时回来吃晚饭。”麒硕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想到刚飞到山谷的一只肥鸽子,便让他们放风去,自己坐到柳宜生边上拉起他的手轻轻地揉捏:“小柳儿,爹的信又来了,说他最近在忙极重要的事,要过些日子才来看我们。”
这一年,柳宜生在万蝶谷养尊处优的极好,手连个茧子都没有,哪里像两个孩子的爹爹,气质倒是随着岁月的沈淀越来越有些沈稳的味道,让他们兄弟俩怎麽看怎麽喜欢。
柳宜生也不抽回手,让他把玩自己的手指,想了想说:“说起来爹倒是有段日子没来了,小希小望长高了,都没衣裳穿了。”
“就是,臭小子们长的太快了。”麒硕亲了亲他的手指,突然想到什麽说:“对了,他还说,再来的话,他还有份惊喜给我们。”
“惊喜?”柳宜生笑了起来,他那公公就是个活宝,一大把年纪了跟孩子似的,活力无限。上回来的时候,怕麒硕做的饭不和他胃口,搬了砖头一样厚的书来,说是自己倾尽修为写的巨着。
柳宜生打开一看,家常菜谱壹仟道,顿时有些不知如何评价。
不知这次又要整什麽么蛾子。
其实这些年,柳宜生也十分的想念麒麟村。和柳慕言毕竟父子一场,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的恐惧和怨怼早已经慢慢淡化,他不止一次想过要回麒麟村看看,只是又尴尬与父子相见不知说些什麽好,於是一拖一年的光景又过去了。
他没想到,再次和柳慕言相见的场景竟然会是那样的。
一日,他正在屋里整理刚采回来的药材,麒硕麒庚满头大汗冲进屋里,他还从没看见两人如此慌张,不由得自己也慌张了起来,放下药杵问:“为何如此惊慌?”
“小柳儿,来不及了,你赶紧抱着儿子,我们变身跑回村子。”
“怎麽突然间要回村子?”
“路上再跟你解释。”
柳宜生去房里抱了两个正在午睡的孩子,来不及再问什麽,便跨上麒庚的马背,看他疾风一般地往谷外跑去,护着孩子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问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到了村子,两人变回人身接过孩子,麒硕嘱咐他:“快些,小柳儿,祭司大人不知道撑不撑的下去。”
柳宜生一听,心像被重重捶了一下,加快脚步回到了他从小长大的家,柳慕言正咬着一个软木塞,高高挺起的腹部,满头凌乱的湿发,无意不显示他正在痛苦的生产过程中。
“小柳儿你总算来了,慕言已经生了一天一夜了,可是还是没生出来娃娃,你快救救他。”麒天佑焦躁的不行,看到柳宜生像看到个救星。
柳宜生实在是傻了眼,他的爹,如何也会大起肚子,怀上孩子?可是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他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帮他的爹,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接生。
男人是没有雌性的产道的,那孩子该从什麽地方出来?柳宜生不敢纠结耽误柳慕言的生产,只能硬着头皮,以帮妇人生产的方式给他助力。
柳慕言已经快四十了,又何况是个男子之身,柳宜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全身大汗淋漓,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柳慕言已经昏厥过去,而自己也差不多只剩下半条命,连站都站不稳了。
麒天佑抱起这个来之不易的,属於他和柳慕言的孩子,激动得老泪纵横,守在柳慕言床边说:“慕言你快醒醒,我们也有孩子了!你睁眼看看我们的孩子啊……”
“爹,没事的,我爹只是气力消耗过多,睡足了便会醒……”柳宜生靠在麒庚怀里,说话气若游丝:“只是爹,你要考虑下,这个……小宝宝饿了要喝奶,该如何是好……”
柳宜生不知道麒天佑是怎麽搞定喂奶大事的,他醒来的时候头脑一片混乱,看麒庚麒硕和孩子都在屋里玩呢,鬼使神差就问道:“那个小宝宝,是我们的弟弟?”
“是啊,我们弟弟,可是好像又该叫你嫂子,又该叫我们“姐夫”,我和麒硕讨论了半天,越想越混乱……”麒庚扶他坐起,麒硕给他倒了杯茶润喉,两人都一脸纠结的表情,看得柳宜生好生痛苦。
“那我们,是叫小娃娃叔叔,还是舅舅?”看来纠结的远远不止是三个大人……
(11鲜币)92.再生一个
麒麟村几百年都如一日,和他们离开之前,并没有什麽不同。只是柳宜生还来不及好好地看上一看村子,就奉命去给他的爹做月子,一如几年前他刚生下小希和小望,只是这种事情父子对换角色,怎麽看都是有些尴尬的。
柳慕言气血消耗过度,脸色还不太好。父子两那麽多年了,头一回见面,彼此都有些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麽好。
“爹……身子感觉怎麽样了?把这碗药给喝了。”柳宜生递过药碗,见柳慕言也不接,只是一直望着他,心中特别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