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换了凉布条敷在殷承煜额头上。
“阿卿阿卿……”殷承煜扯著他,不断念著他的名字。
林之卿心道这个人定是烧糊涂了,赶明儿不管怎样,也得想法子去山下给他抓药。
“不许去!”殷承煜睡了一夜,总算清醒一点,立马制止林之卿不明智的行为。
林之卿道:“我不去你就可能扛不住。”
“不行!”殷承煜从床上滚下来,抱住林之卿道:“不要……求你。”
林之卿停下脚步,按住他的手:“好,我不去。”
他把殷承煜抱回床上,轻声道:“我不去了。”
殷承煜却知道他性子倔强,不要他做的事情偏要做,於是死活要抱著他不松手。
林之卿颇觉此举不合情理,但殷承煜的怀抱滚烫,一扫他心里的阴霾,便也不多挣脱,只当是哄犯浑耍赖的小师弟,由著他去了。
既然不能去山下抓药,林之卿只得从附近找了一些还认得的草药煮了,又当饭又当药地给他喂下去,也许是他底子好,这样胡乱吃药,过了一天烧竟然也退了。
殷承煜捏著鼻子喝那难闻的野菜汤,笑道:“居然也被你个蒙古大夫给治好了。”
林之卿心中也正得意:“那是,师兄弟们有个磕磕碰碰,可都是来找我。”
殷承煜爬起来,看了看天色,叹道:“这雨……什麽时候是个头。”
林之卿点头道:“恐怕山下已经有洪水了,我早晨看过屋子後面,若不是还有一道河沟挡著,这小屋也被冲毁了。想要上山,难。”
殷承煜道:“我们下山躲一躲?万一那河沟也挡不住,被洪水冲走了可冤死了。”
林之卿点头道:“我正合计著,只是你病了,走也不方便。”
殷承煜立刻神采奕奕地展示道:“我好得很,现在就能跑!”
林之卿笑了笑:“好,那等下吃了东西,我们立刻出发。”
说著,他把一碗热乎乎黑乎乎的野菜汤送到了殷承煜面前。
殷承煜的笑容立刻裂开了。
他们相互搀扶著,一点一点往山下挪,许多红土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露出下面的山石,因此路更加难走,一不留神就要摔一跤。
林之卿所言非虚,还未到山脚,已有星星点点的村落,村子後面大多筑起了防水的沙袋。
他们欲往村中先行避雨,不想推门进去时,里面早已人去房空,细软衣物都收拾了个干净,显然已经是去了安全的地方避雨。
他们只能继续下山,渐渐能见几个走得慢一些的村民,用厚油纸包著家当往山下走。
见林殷二人冒雨赶路,便热情地把他们招呼到雨伞下一起走。
他们推辞不过,再说也被淋透了,於是道了谢同他们作伴。
路上不免会被问起他们是何等关系,殷承煜抢先答道:“我们是最亲密不过的兄弟。”
林之卿笑了笑不接话,那村民道:“怪道你们挑这时候下山,可凶险得很,村里才有两个人舍不得家中牲畜,回去瞧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到现在没找到人,两个人作伴也少不得万分小心。”
殷承煜颇有些不以为然,他从前武功盖世,日行千里,自然没有被洪水卷走的忧虑。
林之卿心有戚戚焉,与村民感叹了一番。
老天似乎并没有保佑他们,他们平平安安地到了最後一个山沟,只要跨过去,那就是平整的高地,再也不用畏惧洪水,而逃难的村民也大多安置在这里。
山沟有三四丈宽,极深,沟中已经积了一湾水,湍急地往下流,沟两侧山石松软,劈里啪啦往下掉,要想过去,不是易事。
这山沟上搭著两根圆木,中间铺上木板,天气晴好时尚要小心前行,此时木板已经被冲得不知所踪,只剩下两根圆木横在那里,木头又湿滑,想要安全过去,当真要费一番力气。
村民没了主意,叹道:“来的时候木板还在,这,这才多会儿功夫就没了!”
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把几个盛东西的木箱拆了,用麻绳把板子困在圆木上,渐渐也搭出了一座桥。只是木板很薄,大概也撑不住多少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