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皇子。”
“皇子是什么意思?”
“皇子是皇帝的儿子。”
“皇帝又是什么意思?”
“皇帝是这个国家,权利最大的人。”
“那将来……将来我也要当皇帝。”
“嘘。”李总管捂住情天的嘴,“这话不能说,小情天,你要记住,这话永远也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情天掰开李总管的手,清亮还沾着泪水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总管。
为什么不能说?这话就算是太子,也不得说啊。可是,对着这双单纯的眼,李总管不知道从何解释。
原本,从小生活在王府中的孩子,比谁都清楚,哪些话说不得,哪些事做不得,可是,这个孩子从小没有娘亲,父亲也不闻不问,谁都没有教他该懂的东西。他纯的,如同没有被染黑的白纸。
“情天,不懂的,藏在心里不问,渐渐的,你看的多了,也就懂了。”
“我不明白。”莫情天青嫩的声音,若干年后,在李总管的心理,逐渐成熟了。而那个时候,他已是皇,已不需要把委屈藏在心里了。
“不明白也没关系,今晚上咱家……爷爷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莫情天忘记了哭泣,挂着泪珠的双眼,无辜的看着李总管。
“今天你跟别人吵架了,是不是?……”一路上,李总管告诉了情天,一个国家的划分,权利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以及在那深宫里,他即将面对的事情。
“所以,我只要让那个太后娘娘开心就可以了吗?”情天问。
太后是皇上的娘亲,如果说,这个天下,还有谁比皇上大,那就是太后了。可是,情天才五岁,小小的脑袋怪里,依然装不下太多的东西,李总管说的,在他的脑海里纠成了团,他听着云里雾里的。
“对,只要太后娘娘开心就可以了。”
这次皇帝叫人传了话,让情天明儿个开始不用去书院,李总管作为一个奴才,不去断其中的是非,虽然这事儿还没从帝都传开,但是如果今晚上没有回转的余地,明天肯定就传开。如此一来,语王府的名誉受到了影响,而情天的日子恐怕也就不好过了。
情天知道了这里是皇宫,知道了里面有最有权利的皇上和太后娘娘在,可是,他当真不明很多很多。他只能随着李总管的话而紧张,而害怕。
大厅里的奴才们和侍卫已经退下了,伺候的除了皇上的内侍张德忠外,再无他人。他们这会儿还在用餐,可是谁都知道,恐怕除了莫浩楼、太后以及莫天穹之外,任贵妃和莫森芜,并没有用餐的心思了。也因此,这气氛,有些安静。
“皇上,太后娘娘,语情天带到了。”李总管牵着情天进来。
情天躲在李总管的身后,不敢出来。
“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的声音很慈祥,慈祥中带着的不容抗拒,让小小的情天,更是不敢出去。
只是,孩子总归是好奇的,他从李总管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乌黑明亮的眼睛,偷偷的转着。不过,在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睛一亮。
“过来。”莫天穹放下筷子,或者说,在情天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展开手,准备抱住这个孩子了。
果然,小情天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天穹哥哥。”他跑进莫天穹的怀里,鼻尖在莫天穹的怀中磨了磨。这个人是他今天刚刚认识的,这个人的气息甚至对他而言,应该是陌生的。但也就是这陌生的气息,让他觉得格外的安心。“天穹哥哥。”他在他的怀里,刚才被抛之脑后的委屈,又突然回来了。这温暖的怀抱,让他想大声的哭。
这怀抱不比齐盈的怀抱,女人的怀抱再柔暖,也没有男人来的安心。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渐渐大了,在场人,竟然没有人想去打扰这孩子肆意的哭泣。
“乖,不哭。”莫天穹轻轻拍着情天的肩膀,孩子的肩很瘦小,莫天穹觉得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这骨头就会碎了一样,所以,他不敢用力。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过多久,直到孩子的哭泣声停了,莫天穹才用丝帕,把他的泪水擦干。“白天里摔疼了都不哭,这会儿怎么就哭了?”莫天穹问,有心人自然听得出,他是故意问的。
“我不明白。”在莫天穹面前,小情天长了胆子,“为什么我跟别人打架了,明明是对方不好,娘亲却告诉我,要我受着气,父王却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爷爷说,只要我让这里的太后娘娘开心了,我明天就还能上书院?”
“语少爷。”李总管赶忙出声。
“让他说。”太后止住李总管的话。
情天的视线,从莫天穹的身上,转移到了太后那边。雍容华贵,又高高在上的妇人,有着语亲王府里,连语王妃也不敢比的气质。这气质象征着尊贵,也就是距离。可是情天不怕生。他走到太后面前:“您就是太后娘娘吗?”
“对,我就是太后娘娘。”一贯自称的哀家两个字,在跟这小孩对话的时候,太后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
“李爷爷说,要我假装跟太后娘娘认识,且很熟悉,这样皇上就不会怪我打了五皇子,是吗?”
“这……”贵为太后,在后宫,她从来都是翻云覆雨的,可是唯独这一次,这孩子的话,让她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