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要经常通风,省院的走廊并没有装空调。坐在手术室外的姜晓风脑门上的汗如同岩浆一样顺著脸颊滚滚而落,双腿不自觉的在抖。
将近五个小时了,手术室的信号灯依然亮著,也就是说,他的至亲仍然处於一种未知数的状态。
试问人类最恐惧什麽,最贴切的答案莫过於“未知”。由於未来的不可预测性而导致蛰伏在暗处的焦躁、彷徨、迷惑,在此时一股脑的乘虚而入,缚住本就不那麽坚韧的心,伺机将其拉进痛苦的深渊。
姜晓风舔舔自己的嘴唇,热气袭上早已见汗的鼻尖,连他的肩膀都已然酸痛,更不用说里边挨刀子的和动刀子的了!
相反,尉迟笑然并不像姜晓风那样忧虑。他听天由命的靠著墙,斜眼睨著青年:“姜哥,你紧张什麽,不信我爸麽?”
“我哪有不信!”姜晓风回嘴,身上还是抑制不住的紧绷与颤抖。
他当然相信尉迟暖,但他却不知道等待竟然如此焦灼而让人难以忍受,漫无目的,无休无止,越是到最後几分锺越显得遥遥无期让人望不到尽头的绵长。
姜晓风几乎产生了一种可笑的心理暗示,只要望著那颗红灯,他就觉得妹妹和尉迟暖再也不会从那扇门後面走出来了。
“还没有?你都抖了两个锺头了,看得我眼晕!”尉迟笑然在一旁调侃,企图转移青年太过敏感的忧虑。
“眼晕那边站去!”姜晓风根本不买账,处在煎熬中让他无心争辩。
他盯了一眼尉迟暖临走留下的手表,还有10分锺!
男人走之前把手表摘下塞到他手里,交代他记好时间,最多,五个小时。
男人的背影一如既往的优雅又从容,职业化的天衣无缝,近乎严苛的无懈可击!白袍一抖,记忆甚至还没来得及烙下那身影,男人就已经进了手术室。
现在呢?还有十分锺!成败即将揭晓的须臾,有如慢慢拉锯著的木板,那声音催的人抓心挠肝烦闷。
然而,当分针跨过标杆一样的刻度时,手术室的红灯依然高高挂,门并没有按照预期那样打开。
时间一分一分流的无情又无痕,手术室的门好似从未打开过,也永远不会打开一样,等待的拉锯战丝毫没有任何结束的提示……
姜晓风陡的站起来, 鼻尖贴上那两扇狭窄的毛玻璃窗的瞬间,他觉得,他和尉迟暖之间就好像隔了一段真空的距离,他的声音,他无论如何也听不见的!
颓丧的重新跌回长椅,手里的表已被他捏了一层水气出来,擎在掌中,却依稀还是男人临走时的体温。
他等不住了,早就等不住了,可为什麽里面的人还是考验他的耐性似的迟迟不肯出来!
“姜哥!”尉迟笑然颇有些担心姜晓风的状态!“不会有问题的,我爸向来都……”
“废话!当然不会有问题了!等会儿,等会儿就出来了!”姜晓风强自编著话给自己壮胆,尉迟暖给他打过的那些预防针早就不起作用了,事到临头,他仍旧执拗的要求里面的两个人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