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厅堂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到秦芳川压抑著轻咳两声,也没了声息。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江琬柔的身上。
她随著前面一个中年男人一直走到厅堂最里面,然後转过身来,面向众人站定。
江琬柔一声不吭,身边中年男人拱了拱手道:“诸位英雄侠士,老朽姓岳,名朝松,此次比武招亲的江家大小姐琬柔,是我的外甥女。如今由我全权代表江家,主持这场比武招亲。怠慢之处,还望各位见谅。”
在场众人都默默听著,并无人说话。
岳朝松继续道:“明天就是比武招亲之期,此次比武,只有两点规矩,一是点到为止,不要故意伤人性命;二是胜者只有一个,比武场上站到最後的就是琬柔的未来夫婿。至於其他的,就凭各位侠士的真本事了。”
程漠忽然站了起来,道:“岳前辈,程漠有个问题想请教。”
岳朝松道:“程盟主请讲。”
程漠问道:“如果各凭本事,那麽暗器和下毒是否也不违规?”程漠只是想起了白日里所见秦芳川那手下毒功夫,神不知鬼不觉的,说不定刚站上比武台,就已经中了对方的毒。
岳朝松似乎也没料到程漠会问这个问题,凑到江琬柔身边与她低语几句,站直了身子对程漠道:“各凭本事,那麽都可以。”
程漠点了点头,坐下来。
程漠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若是秦芳川一心想要娶江琬柔,那麽势必会遭遇到慧寂。论武功,秦芳川面对慧寂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是慧寂有没有可能轻敌,著了秦芳川的道?
如果慧寂输在秦芳川手上,比起自己拼尽全力与慧寂一搏,倒是要好的多。只是,程漠摇摇头,他自己也知道,慧寂会输给秦芳川的可能性,怕是微乎其微的。
想到这里,程漠忍不住朝慧寂和秦芳川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那两人竟然都在看著他,不由一怔。
岳朝松後来说了些什麽程漠也未放在心上,只知到了最後,岳朝松道:“这些日子怠慢了各位英雄侠士,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完,拍了拍手进来十来个丫鬟,手里端著托盘,给每人送了颗白色的珍珠。那珍珠圆润透亮,不似俗物,说不上什麽稀世珍宝,但是江家一下子送出去百来颗,仍是出手阔绰之极。
薛亭画拿在手中看看,轻笑一声道:“江家这是显摆来了。”
余小山道:“这是告诉大家,江小姐嫁妆丰盛,英雄侠士们可千万别错过了。”
薛亭画笑道:“那余兄可把握好机会了。”
余小山“哈哈”一笑,“这话你还是跟程大盟主说比较好。”
程漠闻言,笑笑道:“不敢。”他没有太多心情与两人说笑,他心里只想著怎麽才能既不让慧寂毁了江家小姐,又不让江琬柔真找到人来帮她对付慧寂。
程漠不由觉得头一阵阵跳痛,伸手轻轻锤了锤。
江家人出面说了那麽一番话就离开了。
那顿饭也算是吃完了。程漠起身从座位离开时,听薛亭画问道:“子霄道长还没回来麽?”
又一次听人问起子霄,程漠忽然觉得对子霄思念渐深,摇了摇头道:“应该明天会回来吧。”
那一夜倒是风平浪静,然而程漠心里明白,慧寂没有露面,说明他仍是在生气,那麽明天的比武招亲,他很可能不会放弃原来的计划。
本来该好好休息,偏偏程漠思绪繁重,一夜没能睡著。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由江家派来的马车送去了位於城外的比武场地。那里仍是一处宽大的庄园,只是中间留了一大片空地,已经搭起了擂台,四周摆放著桌椅。
程漠的位置离主席台极近,视野也好,然而余小山与薛亭画都不在身边,身边空荡荡一张空椅子,程漠问道:“这是谁的位子?”
引路的仆人道:“这是岳老爷听闻子霄道长与程盟主同行,特意给子霄道长留的。”
程漠点点头,道了一声多谢。
子霄仍是没有回来,程漠忍不住担心他是不是被什麽事绊下了。探望故友说不定本就是托词,不要是去做什麽事又不肯告诉自己的好。
程漠看著那空椅子愣怔片刻,收回目光看向场地。这在场众人,程漠最为关心的只有两个人,一是慧寂,一是秦芳川,前者是担心,後者是忌惮。
此时两人都很平静,慧寂斗笠压得很低,看不到表情,而秦芳川手里兜著个小熏炉,放在胸口似乎正在熏著药草。
岳朝松说,比武招亲没有规则,站到最後的人就是赢家,如此一来,第一个站上去的人在旁人看来,未免就蠢得有些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