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相国李酆上言道:“臣以为,皇上数次亲征,大胜而归,如今国下一片安乐繁盛,并未见得有何大祸。至於乔将军,毕竟立下大功,可以以殊荣、重赏迷惑其心,同时收回兵权,保留其太傅之责,并命人暗加看管、观其後效,若是仍旧忠心耿耿,来年用兵,乔将军之将才,仍可当得主帅。”
因著文武不相通,虽则乔云飞文修亦佳,但却因著数次回朝都被李熙羁留宫中,未曾与众臣有分毫来往,是以给人个清高不近人情的高傲印象,故而今日上,众多文臣也是想著如何削去其权,对这个毫不了解的陌生人是只留防范之心,全然无一丝同殿为臣的帮口情谊。
果然另一文臣道:“乔将军为昔日若妃之兄,亦是如今太子的亲舅舅,臣以为为後日计,帝嗣稳固为佳;乔将军任太傅,恐有外戚专权之忧。”
曹尚书则道:“非也非也,正因为乔将军乃是太子亲舅,又并无子嗣,才能全心全意教导太子。更何况无论是否任太傅,总有专权之忧。治根之计,乃是防范疏散乔将军手中之权。”
“──那来日乔将军有了子嗣之後呢?”另一人则因著激动,略微高声质问道。
李熙一眼扫过几个臣子,待厅中冷却了一会儿,方道:“那麽众卿以为,将乔卿赐为一等承恩郡王,收回兵权并留其太傅职位,以教导太子之名、羁留东宫侧外殿看管,何如?”
一位早就等候多时的年轻文臣,立时出列附和:“皇上圣明!以虚名、虚权厚赐,收回兵权,以太傅之名义、将之羁留在东宫看管,甚善!甚善!东宫外侧殿与後宫本就隔开,不若如今竖墙设岗而分隔,又方便看管乔将军。更何况昔年李党之乱,正是因为外戚专权。若是乔将军无後嗣,则永无此忧虑也。”
其余几个文臣张口结舌,心中暗道:这皇上面上不显、可真是忌惮乔将军!如今岂不是让乔家无後?随即又想起昔日李熙刚刚即位时的乱政,与近年来王皇後母家的日落西山,想来也心有戚戚焉,故而对於皇上的郑重其事,倒也不以为杵了。
而对於羁留东宫的理由,几个臣子虽则心下都略觉不妥,但是大事已议定,哪里还管这细枝末节?更何况昔年乱政侄舅、母子之争,分明是皇上心中的一枚刺,谁又敢去触之?看管东宫虽则不算什麽妙计,但也甚为有效便是。
有那乖觉的,心下便暗自思量,回去後好好找那相熟的谏官言官们私下说说,免得他们坏了大局、大事。
李熙眼见大事已定,心中念想许久的计议终於了结了一半儿,也放缓了神情,道:“众位爱卿衷心可嘉,朕心甚慰。众位也思虑良久,就此散了吧。明日朝上再办此事。”
另一边儿,皇後王氏端坐宫室之内,与其奶嬷嬷易氏、心腹宫女等人也在郑重其事地议计。
“回娘娘的话,奴婢瞧著那太傅,模样与昔日若妃,真真是如出一辙。”
(10鲜币)67 定风波(四)
且说凤颐宫内,皇後王氏正坐危襟,外面奴才们把著宫门,内里几个心腹恭敬又严肃地立在堂前,个个儿的庄严肃穆,一脸慎重模样。
“本宫瞧著确是如此,不过这太傅与若妃乃是亲兄妹,长得相似倒也不算奇怪。”听闻奶嬷嬷说起乔云飞样貌,皇後有些不以为然。
只是一旁易嬷嬷的回话,牵起了皇後心中的那根绳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昔年先帝嗜好南风。当日若妃那贱人又份外得宠,恐怕如今皇上……况且如今太傅为太子亲舅,皇上又一门心思扑在朝事上疏於後宫,恐怕来日……”
是了,养个龙子才是正经大事。如今嫡子未出、皇嗣空虚,皇上便早早儿地立了那贱人的孩子为太子,如今又出了个权重势大的太子亲舅,时日长些,该当如何是好?
“这太傅,乃是外臣,如今不守宫规羁留宫中,该当如何是好?”王氏神色看似疑虑重重,却只等著下面人接话──虽说到底是後宫不管外臣事,但久居中宫正位,上无太後把持,她自然是早已暗地里竖下了一批势力──远的不说,昔日那刘昌便是其一。
“不若让几个奴才们提点提点那些谏官,倒是自有他好看的!”一旁大宫女晓月回道,但到底是心思不够周全。
皇後暗暗摇了摇头,斜眼一瞥易嬷嬷,那易嬷嬷便自动自发地站了出来道:“这倒是不著急提点他们。不过是一个小漏子罢了。若是将这个小漏子一举捅成个大篓子,这才叫他好看!更何况,太傅身为大将军,得胜归来必有封赏,今後权势只有更上一层楼的;他又是皇子亲舅舅,少不得日後为了那个……位子筹谋。要说最紧要的,还是抓住个大篓子一举将他的乌纱帽咬下来,免得日後夜长梦多!”
“很是。”王氏点头,神色亦随著易嬷嬷之辞而微微放缓:“这事儿却不急在一时。他既住在宫中,有的是机会挑出他的篓子──即便是没有……”说著又把一双明眸似轻描淡写般扫了下头人一扫,人人便立时神色上更加著紧、就连心也提了一提,那晓月自知刚刚想得不周到,便赶忙回道:“奴婢等自然不会让他没有篓子,请娘娘放心!”
皇後点点头,左嘴角微微一挂,似乎是要流出个笑容来;只是许多年来熙帝甚少来这凤颐宫,却使她连笑也笑不出来了。这如水中花镜中月的笑容一飘而过,旋即又凝重了起来。只见她仿若不经意地问道:“倒是听闻近日皇上自宫外带回一个美人,连续宠幸数日?”
“……奴婢私下打听过,听晓桃禀报,那礼部尚书黄大人的侄女,乍然看去,与昔日若妃那狐媚子一模一样!皇上恐怕这些年来仍旧没能忘了那狐媚子,如今恐怕是又有一番风浪了!”
王氏捏紧手中泼红缀绿的精致锦帕,眯起的细长丹凤眼中,露出的尽是狠辣之色、锐芒之光:去了狐狼又来虎豹!恐怕过几日名份定了,又有得斗了!只是她既能让乔氏难产而死,这一个,必然也不得好死才是!
一连三四日,乔云飞未曾得见君颜;想要出宫,却被周围侍卫奴才们拦著,就连两个包子,也死抱著他大腿不放他归去。不知为何,他心中亦愈发急躁,每日里在宫中,除了陪伴两个儿子外别无他事,竟然觉得穷极无聊的同时,对这近乎软禁的禁锢有些恼怒憎恨起来。
终於,这日傍晚,李熙姗姗来迟。乔云飞仿若未觉一般,只拿著手中书册、低头阅读。李熙在一边儿观他神色,又凑上来坐在他身边儿一个小墩子上,歪著头只顾拿著乔云飞侧脸端详。
乔云飞不过撑了一会儿,便被他那灼热的视线给撑得顶不住了,只是又不想先去搭理这牛皮糖,颊上飞红、牙咬内唇,竟是个不上不下的态势。
李熙也看出他微恼的神色来,伸出双臂从侧边儿怀抱住乔云飞的胸膛,一颗头颅凑到他怕痒的颈边儿:“宝贝,朕回来了。”
只是乔云飞气也未消,一双眼睛仍旧盯著书册不去看他,强自端著神色道:“这里是皇上的宫殿,皇上自是爱来来、爱走走。将臣软禁在此处又算得什麽?”
“哪里是软禁?云飞可是想朕了?”
乔云飞被戳中痛处,立时有些儿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站起来便要避过。这一招反被李熙看做欲拒还迎,反而别有一番强要的兴奋感。
他立时迎了上去,一把将人抱在怀中道:“朕可想死云飞了。”说著也顾不得男人又恼又羞的推拒,拉扯著将人往内间带去。
乔云飞一见他架势大惊失色,可知此刻正是用膳时分,更何况这人如狼似虎的模样。只是一连几日雌蛊未曾得到满足,雄蛊之主一进门时便有所感应,焦躁感是下去了,但那隐隐空虚的感受在体内徘徊,让他不由得也手足发软,半推半就地让他拉进了内间去……
甫一到内间,李熙便如一头饿虎般扑了上来,嘴紧紧咬著乔云飞的唇又吸又吮,双手上下胡乱摸索,不过片刻功夫,已让满脸通红的乔云飞衣衫不整、头发半散,身体内一股又躁又虚的感受不断升腾起来。
“你……放开……哈啊……”好容易李熙将乔云飞被吮得通红的唇放开,一线银丝自两人唇间依依不舍地拉扯开来;乔云飞正待再分辨,忽觉一只略凉的手已经从层层解开的衣衫间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