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帝为著威严仪态,自然是寸步不移地,可惜被拥挤著几乎跌倒,脸上又著实被叮了几个大包,实在是份外地不好看。
尴尬万分之时,两个皇儿竟然在墙头上看热闹!
真正是乱上加乱!
“小主子、二主子──危险哪!快下来……”一干内侍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惊慌失措地只好仰头去喊。就是那几个常戍修身殿的侍卫,也都并非是什麽大内高手,找梯子的找梯子、拿绳子的拿绳子、叠人梯的叠人梯,端的是五花八门。
皇帝看了这麽个乌七八糟的阵仗,早就气得二佛升天,呵斥道:“杨五!洛六!”
立时两个人影子拐角处现身,蹭蹭几步,便攀上了墙头。
哪知那两黑头黑脑的小包子手一松,哧溜一声,竟然自己蹭著墙壁相继落了下去!
饶是熙帝,也不由得大惊而呼:“啊──”
连忙拐过修身殿正门去瞧。
却见两个小子好端端站在墙根儿角上,正在摸那被摩擦蹭破的袖子呢!
大惊过後,李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立时又有人叫道:“请皇上和皇子先行避开,此处危险!”
却听那其中一个包子撇了撇嘴角,道:“哥,这些人真笨!难道不知道拿火去烧吗?都扔给他们半天儿了还没赶跑!”
另一个小人儿哈哈一笑:“赶跑了多不好玩呀!横竖又没蛰到咱们!就是这样才要扔给他们呢!”
熙帝一听这话,脑门儿一紧怒火冲天。此时正有那拿到火把的、端著燃起的棍子将那蜂子驱开,眼见著乱子总算了结了。天子转头望了一圈儿,只见原本一行云淡风轻前来探看的人,也个顶个儿的满面红包、形容凌乱,犹如落汤的丧鸡,哪里还有半点儿威仪端重?再回过头来,那两小人儿,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两个泥娃娃,正皆捂著肚子,一个指著他头顶笑那颗鼻尖儿的大红疙瘩,一个拉扯著另一个的袖子正笑那满面都是红疙瘩的内侍。
天子顿时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成何体统!来人,给我狠狠打二十掌屁股板子!”
话音落了,可惜周围人竟都愣怔地不敢上前。原来自从李熙公布道军中也带来了这两位皇子,可惜宫中日常教养服侍皇子的宫人们并未随行,便胡乱地指派了数十个忠心可靠的贴身伺候二子。
此时罚字一开口,众人里又没有专司罚事的,别的谁人敢触这霉头以下犯上?哪怕是皇上金口玉言,万一回头想起来这茬,可不是自个儿倒霉?
众人不动弹,更是火上浇油,熙帝想也没想,端起皇帝老子的架子,喝道:“杨五!洛六!”
那两人本就是他影卫死士,自然是惟命是从。当下不由分说拉起两个皇子就扯下裤子,动作虽轻却不容拒绝,当众脱了两小孩儿的裤子,扯起来就以手掌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滚开!滚开呀──!”
“王八蛋,敢脱小爷的裤子──”
“混蛋!要你好看!”
“啊啊啊──”
永翔和永翊人小力弱,哪里能挣脱开这大内高手的动作?虽则手足并用死命挣扎、甚至是在地上打滚或者拖著不起身,到底是被按著了开始受打。
只见两张小脸憋得黑中透红、白嫩嫩如豆腐的小屁股被露了出来。
永翔和永翊自然是羞气得要死──要知道乔云飞昔日里可是从未打过他们一下儿!
不过两掌,其中一个孩子就鼻涕眼泪呼啦啦地落了下来:
“哥哥──爹爹呀……”
清脆的童音响起,立时让熙帝心中一震,想起自己来此的缘故:不好!
立马挥手止住行刑的二人──哪里知道这已是晚了?
那永翔脱了身子,一面提拎著裤子、一面冲上前来对著李熙就是两脚:“叫你欺负我弟弟!叫你欺负我弟弟!”狠狠踢了李熙小腿两下儿,又立马回转身迅速飞奔、拉著弟弟就钻内殿去了!
李熙心中懊恼不已,又见著今日实在不是个认子的好日子,便唯有喝令修身殿众人聚到眼前,将众人好好地敲打了一番,又把当值和管事儿的几个撵出去重罚,这才悻悻然打道回宫。
等到第二日天子整理好仪容、也顾不得脸上几个将消未消的红包来到修身殿时,才发现大错已然铸成,哪里能悔得了了呢?
第二日天子带著一干人等再来时,修身殿众人战战兢兢找了好久,只好前来禀道:“小主子瞅眼跑内殿百宝阁後面儿躲起来了,那地方狭隘窄小,奴才们实在是钻不进去!又不敢用什麽别的法子,不能拉出小主子来……”
熙帝眉头顿然皱起,原本想要缓解缓解关系的心自然是提到了嗓子眼儿。此时也只好装作一副镇定模样走到内殿去一看:那百宝阁和案台足有大半个人儿高,为著好看,後面又是诸多精美镂空的花纹环绕,两小子眼瞅著钻在那花纹後面儿,内侍趴下身子伸手去够时,伸长了整个手臂却也刚刚好够不著衣角!
偏那两小包子,一个使劲儿缩著身子,并拿出一根儿树枝去戳那内侍伸进去的手臂:“滚!滚!”另一个隔著镂空的纹样,对著李熙大喊:“大坏蛋!大恶人!你来呀!”
“咳咳──”李熙不由满面通红,眼见那内侍探手了半天,终於觉著这麽尴尬被动地站在这里,让一众下人奴才们看著自己堂堂天子、干站著被自己的亲儿子骂,也不是个办法,就想起怀柔政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