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做了这个打算?可笑我昨夜还以为……”承嗣缓步走上前去,离孙悦愈来愈近,“那是你之前埋下的,预备‘屠龙’的棋子?想不到竟派了这种用场。”
他每一步都强压着怒火:“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做的安排?这是第三只雪鹿了,孙叔,我从没真的拿你当臣子看,可是你是不是该先问我一句,如果要付出这种代价,还想不想吃?”
他站在孙悦眼前一步处,冷冷道:“就算一定要这么做,为什么是偏偏是他?或者说,这其实才是你想要的?你并没那么在乎是和是战,只是想除掉他,对吧。那天凉人袭营时你问的话,我到今天才明白。你是觉得答应赏你,就是对你放手,不答应,就是还舍不得你,你就有资格去……可是就算我不放你走,你凭什么管我,嗯?”
他蹲下身,与孙悦平视,道:“我是皇帝,不是你的娈宠。我宠幸过的人可不少,你打算一个个杀过去?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张君瑶也上过龙床,你去啊?哦,对了,别忘了宫里还有几个女人,日后我纳妃立后,你是不是也要提刀杀进禁宫,见一个砍一个?”
孙悦的眼神深不见底,不动声色,看着眼前的人。
李承嗣颤抖的手握成了拳,强行压制着,眼中喷火,声音压得微不可闻:“你是将军,还是妒妇?”
“那天我选错了,没关系,现在也一样。你不是一心想躲得远远的,跟我一刀两断吗?就遂了你的意。”
“从今以后,你我只是君臣,再无其他。”
衍帝转身离开,几个臣子又敬又畏地看了孙悦一眼,小心翼翼地绕开他,三三两两离去。
方五儿走到石阶旁,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仍跪在原地,背影被夕阳染成一片金红,庄严而苍凉。
他若有所思地动了动唇,似乎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直到四周重归安静,孙悦缓缓起身,唇边露出一丝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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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就是这间。”
恰旺城地底的水牢阴森可怖,寂静得可怕,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声在空气中一滴一滴回响,连带路者的话都隐隐带着回音,更显得空旷深远。
李承嗣站在一扇牢门面前,沉默地打量着。
粗糙的铁栏杆森然林立,构成了巨大的铁笼,笼中空间一半在水面上,一半埋在黑沉沉的水中。
“你下去吧——”承嗣冷冷道。
那引路者深施一礼,正欲离开,却听得一阵铁索刮擦声响,似乎有被锁链囚禁中的人动了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