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个问答游戏就越发玩起来——
有人问:“时间是怎么回事?”
苟邑说:“时间如嫖客,转身即断情,没有节操,没有留恋。”
有人问:“历史是否是真实的。”
苟邑答:“历史如妓女,谁强陪谁睡,没有嫖过,没有发言权。”
他们都忍不住喜爱起苟邑来——虽然这种喜欢到第二天并不具备任何实际的意义。
有人说:“这位小狗还挺可爱的嘛——李董,既然你们这么投缘,要不就受他做个‘干儿子’?”
“干爹”和“干儿子”在眼下是怎样一种公开而又私密激发人无限想象力的关系,自然毋需多言。
苟邑醉眼朦胧地看李淳风,眼里突然冒出点桃花来,有点娇羞地低头说:“如果、如果是董事长这样的干爹……我觉得挺好的。”
李淳风呵呵笑了两声,就要说点什么,万福河实在于心不忍了,不顾自己的身份,把苟邑给拽出去。
他心里那个气,可是也知道苟邑就是这德行,喝醉了就管不住自己,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让他给李淳风那人给祸祸了——虽然看样子苟邑也不差着一顿祸祸了。
可是他们不管怎样万福河觉得还是不想以后落下点内疚。
干爹什么的,等苟邑清醒了要去磕头什么的自己也实在拦不住。
他不敢把苟邑带回自己家——他女朋友不喜欢他这些同学。
想单独给苟邑在宾馆开间房休息,可是苟邑很显然还没到折腾睡的时候,扔下一个人不管是不行的。
可是这个时候李淳风又打电话给他,让他安顿好苟邑就回去复命,“今晚我还没给你下班。”李淳风这样轻描淡写地说。
但是万福河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他擅自带苟邑出来已经扫了李淳风的兴,如果自己不再入虎穴的话,恐怕会惹得那个老病夫更加不快,带来什么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他在李淳风身边伴君如伴虎地过了几年,这个人阴阳怪气,不过一点是很好理解的——他记仇。
万福河正在想要不要花钱雇个失足妇女,出包宿的钱,让她帮忙照顾下。
这个时候苟邑的电话想了,显示是他口中的坏老板薛谛。
万福河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接了电话,劈头就说:“学弟,你到某某宾馆来,苟邑喝多了被几个老板缠上,差点认了干爹——你快点来救人!我一个人搞不定。”
万福河有点阴暗地想:既然邵浪能够把薛谛当做兜住苟邑的办法,我也能。
他把苟邑送进宾馆,半小时后薛谛果真来了,万福河如释重负,把人交给他,说了声拜托,就溜之大吉了。
当万福河连跑带颠地回到附近的会所,他老板李淳风已经在车上等着他了。
万福河硬着头皮走过去,要上车。
李淳风说:“坐到后面来。”
万福河就放弃了副驾驶的位置,坐到后面去。
他想无论如何还是要先道歉的吧,就咳了咳说:“董事长,苟邑他……”
李淳风说:“我现在不想交谈。”
万福河就闭上嘴。
李淳风如往常一样闭目养神,或者在酝酿什么阴谋。
万福河乱糟糟地想,这老狐狸未必会因为一个苟邑而产生什么古怪的想法——可是万一他起了兴致怎么办?
他有点坐立难安,大脑如一台精确的电脑那样开始自动演算起李淳风的进攻模式和自己的防守,推出因自己的不同应对反应而产生的不同结局。
他强迫自己停止自己吓自己的做法——安慰地想:在这病夫身边这么几年,如果他想要怎样早就动手了,何必等一个苟邑的胡言乱语?他不会对我感兴趣的,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有女人,他知道的……如果他想要……暂时也只能认栽了。
他想着想着就冷静下来。
他从2寝出来的,说到底早就从心里认同了这种事情,当落到自己身上,虽然无奈,但是不至于天翻地覆。
不过是被插屁股而已,他冷静甚至冷漠地想,并且想到一个类比的句式——
既然有的人可以祈祷“用自己身上二十斤的肥肉换华夏大地一年的风调雨顺”,那我为什么不可以“用自己屁眼的贞操换此生二十年的平步青云”?
听上去也没什么不公平的。
其实他挺赞同苟邑酒后吐真言的关于职场的那部分——像他这种出身不够高贵的人,想要出人头地,“上面”没人是不行的。
夜色中,车身上滑过城市斑斓的浮光,万福河无论看了多少遍都觉得大城市的夜景比农村好看一万倍,小时候在穷困的家乡,一到晚上他看到的就是黑暗而已。
到了李淳风在半山的别墅,万福河看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入定或者睡过去的老板,等了会才小心翼翼地说:“董事长,已经到家了。”
李淳风微微睁开眼,示意自己已经醒来。
万福河察言观色,立刻下车绕过去给他开车门。
李淳风下了车,向门口走过去,万福河微微松了口气,以为就要有惊无险地度过这个夜晚。
李淳风却没有急着进家门,站在那里含笑地说:“关于你那个同学小苟——”他故意停顿。
然而深知他秉性的万福河一路上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了,所以倒没怎么提心吊胆,稳妥地听着。
李淳风挑挑眉,他这个年轻精明的助理很有城府,有时候就不那么好玩了——或者其实换个玩法也会很好玩。
他继续说:“他说你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你要怎么解释?”
万福河说:“他喝醉了,没有的事。”
李淳风现在头不那么疼了,并且也有兴致和他调情什么的,“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证明你没有?”
万福河说:“还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我跟了董事长这么久,该有的早就有了,没有的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