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点疼……”
边宸的手顿了顿，睫毛轻颤，语气也有些虚弱：“后悔了吗？可是，这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实验，会改变很多事情，我挣扎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我不要紧！”十九号双手紧紧抓着床沿，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沉声道：“博士，你继续——我忍得住！”
边宸不再犹豫，手指施力，推动针管，将蓝色的药物缓缓注入十九号的体内。
十九号赤裸的脊背上渗出大量的汗滴，但整个过程他一直没有动，身体甚至连人类本能的颤抖都没有。
注射完毕，边宸拔出针头，走到床头。
十九号侧着脸，汗湿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感觉到有阴影投射过来，他依然保持着身体的静止，问：“已经结束了？”
边宸伸出手，拨了拨十九号的额发，这动作实在太亲昵，亲昵得十九号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边宸收回手，摘下手套，低声道：“结束了……你觉得怎么样？”
“整个腰都麻了……没有知觉。”
“那就不要动，多休息一会儿……”边宸说着，蹲下身，视线与十九号齐平。
十九号那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仿佛蒙上了一层青灰，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连睫毛上都挂着汗珠，可是凝视着边宸的眼睛里，居然染着笑意：“博士，陪我聊聊天吧！”
边宸很惊讶，平时的十九号很少笑，可是他今天是怎么了，从他进门起到现在，十九号一直在笑。
“你很高兴？”
“能帮上博士，我当然高兴。”
“你……”边宸皱了皱眉，试探着问：“很多人都说，我把你当成了血牛，你难道不觉得，我在利用你？”
“我很感谢博士……没有博士，我可能已经血流而尽死掉了，所以，哪怕博士真的在利用我，也没关系。”
“你还真是知恩图报啊！”
十九号说话的声音虚弱发抖，语气却异常坚定：“当然，博士不仅救了我的命，在我失去记忆，无处容身的时候，博士又收留了我，所以，为您做任何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呵呵……”边宸偏着头，有些嘲弄的笑了起来：“嘴巴还真甜呢……不过几分钟后，你恐怕就要恨死我了吧！”
十九号不解：“博士？”
“你不是想和我聊天嘛？那我们聊聊……”边宸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十九号对面，摆弄手腕上的机械表，貌似随意的问：“十九号，你谈过恋爱吗？”
十九号一怔，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孔，居然有些小状况，眼睛眨了眨，嘴角还抽动了一下。
“我怎么忘了，你失去记忆了……”边宸笑了一声，挑了挑眉：“但就算是失去记忆，你应该也知道，爱的感觉是什么吧？”
十九号恢复了自然，认真的说：“爱……对我而言，是守护。”
边宸嘲讽道：“守护？像母鸡护小鸡那样，把你看上的Omega护在身下吗？还是像所有Alpha信奉的那样，打着守护的旗号，行霸占之实，Omega有怎样的过去，想拥有怎样的未来都不重要，你们给他的就是最好的，他有怎样的想法、怎样的爱好也不重要，一旦被你们爱上了，就要牺牲自我，成为你们头狼王冠上的一枚宝石？！”
“不，我说的守护是指——”
“我不相信息素的作用！”边宸根本没打算听十九号的解释，自顾自的说：“更明确的说，我不相信Alpha与Omega之前的感情……对于这两个族群来说，他们在一起好像是天经地义，但有谁能分清，Alpha与Omega之间，发生的到底是感情，还是信息素的互相影响。Alpha会对拥有甜美信息素的Omega产生欲望，Omega会渴望被拥有强大信息素的Alpha占有……信息素这种东西，与感情无关，只是人类为了繁衍而进化出的能力罢了！”
十九号面露讶异之色，两道剑眉拢了起来，单臂撑着身体，想起来，可是腰间的麻痹感还在，他使不上力气：“博士，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对Alpha没有敌意——”
“我的确没有敌意，Alpha对我来说简直是外星球生命，你会对月亮上的兔子有敌意吗？”
挣扎着想坐起来的十九号动作停顿了一下，仰起头，
“你……无法接受Alpha？”
“与其说是无法接受Alpha，不如说，我无法接受自己像发情期的母猫一样，平时明明那么高傲，可是在那一刻却变成了欲望的奴隶，彻夜哀叫，散发出味道吸引来一群躁动不安的公猫，在树下在墙角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肆意交合——”
“博士！”十九号伸出手掌，一把握住了边宸的手腕。
十九号的手掌很粗糙，很有力，很炽热，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边宸，缓缓的开口：“博士，你不会的，不管你和什么族群在一起，你都是那么耀眼，那么高傲，你一定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做你世界的帝王！”
“呵！”边宸冷笑一声：“别高估我，我本来也以为我不会！一直以来，我在商场上和Alpha进行博弈，我以看到他们挫败的表情为乐，我以为这样的我，绝对不会受信息素的干扰，对一个Alpha动心，可是上帝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也许他觉得让那个自称头狼公敌的家伙臣服于一只头狼非常有趣——”
边宸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住口。
“博士？你——对谁动心——”十九号意识到了什么，冷峻的脸孔出现了一丝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