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杨坚这日下班后推开严礼之的家门,发现对方竟还没有回来,不禁有些意外。
与对方同住一段时间他才发现,严礼之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忙起来有时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或者闷在书房半天都不挪一步。但不管严礼之再忙,每天傍晚五点后对方都会准时回家,几乎日日如此。
不过以严礼之的身份,没有应酬才不正常,杨坚并不打算追究对方的夜生活。
刚打开客厅的灯,阿呆就如同一枚炮弹般弹到杨坚脚边,两只爪子抱着他的膝盖不停摇尾巴。杨坚以为这条大狗又精力过剩想要找人陪玩,便推了推它的脑袋让它一边待着去,不料哈士奇一口叼住他的衣袖,一双冰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怨。
“怎么?”杨坚看它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模样,心里一软,低声问。
哈士奇把他拖到自己的食盆边上,蹲坐下来,抬起前爪把一尘不染的食盆推到杨坚面前。
杨坚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那只橘黄色的狗盆,半天后才领悟大狗的意思:“严礼之今天没喂你?”
哈士奇发出一连串呜咽撒娇的鼻音。
杨坚摸了摸它的头:“明天我帮你教训他。”
哈士奇听不懂他的话,只看杨坚朝放着狗粮的柜子走过去,知道有饭吃了,赶紧滴滴答答地跟在他身后。
他刚替严礼之喂了狗,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有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别睡了,给我站直点,你钥匙呢?”
有女人接口道:“二少,您扶着他,让我来找找吧。”
她话音未落,门“嘭”地发出一声巨响,先前那男人立马低喊:“汤圆儿你干嘛,快起来快起来,这不是床,你往哪躺呢?”
杨坚听得满头雾水,忍不住过去一把拉开大门,与门外乱哄哄的三人面面相觑几秒,同时愣了。
先前说话的似乎就是站在中间的高挑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软趴趴的严礼之,两人如同麻花般歪歪斜斜地扭在一起,浑身上下都透着酒气。严礼之身后还有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若放到平时杨坚肯定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他呆呆地盯着男人那张和严礼之十分相似的面孔,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对方先一步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严礼之,道:“你是小礼的朋友?”
杨坚知道男人定是严礼之两个哥哥的其中之一,只好点点头。
男人立刻把怀里的严礼之抛到他身上,皱着眉揉了揉肩膀:“正好,交给你了,这小子一喝多谁都管不住,他要折腾你,揍他一顿就是。”
他扔得颇为用力,严礼之脑袋磕在杨坚硬梆梆的肩膀上,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痛呼,整个人都如同烤化的糖浆般不停往下溜。杨坚赶紧在严礼之趴到地上之前伸手揽住对方的腰杆,清了清嗓子,莫名有点紧张:“你……你们要进来吗?”
男人摆摆手:“告诉他我下次再来,要不是小礼总嚷嚷着要回这里,我早就把他带回家了。”
杨坚哦了一声,感觉怀里的严礼之又在软绵绵地滑下去,只得两手并用把对方抱紧。
先前沉默着站在原地的年轻女子忽然开口:“我留下来照顾三少吧,三少醉得这么厉害,只有一个人恐怕不方便照顾他。”
“我弟弟哪有那么娇气。”严仁之笑了笑,又对她道:“走吧,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女人咬着嘴唇,满是不甘地跟在严仁之身后走了。
两人一走,杨坚只觉怀里的严礼之霎时变成了浑身是刺的仙人掌,笨手笨脚地摆弄他几下后,干脆一把将人扛在肩膀上,甩上门晃晃悠悠地朝卧室走去。
严礼之确实醉得不轻,连脖子上的皮肤都透着淡淡的粉色,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更是一片通红。杨坚把他摔到床上,见他出了不少汗,身上又全是酒气,只好皱着眉扯下对方的领带,打算先把他衣服脱了再说。
正当杨坚埋头认真地对付严礼之衬衫的衣扣时,脖子忽然被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原本老老实实躺着的严礼之把脸贴在杨坚脑袋上蹭了两下,嘟囔道:“阿呆?”
杨坚道:“我是你老子。”
严礼之疑惑地唔了一声,又摸索着捏住杨坚的下巴想让他抬头:“不是阿呆,你……你是谁?”
杨坚被他骚扰得不胜其烦,骂道:“给我乖乖躺着!”
“爸,你又凶我。”严礼之被吼懵了,许久后才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抗议。
杨坚莫名其妙被喊了一声爸,简直哭笑不得,又听严礼之还在哼哼,便勉强放软语调哄他:“别闹,睡你的觉。”
严礼之长长的睫毛翕动几下,一双晶莹水润的黑眼睛毫无焦距地瞪视杨坚半晌,嘴唇动了动,猛地翻了个身,把猝不及防的杨坚压在床上。
他双手捧着杨坚的脸,两人凑得极近,杨坚只要微微一动就能吻到对方线条优美的下巴。
就在杨坚想把他推开的时候,严礼之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极为温和干净的笑容,他低下头,柔软湿润的嘴唇贴在杨坚耳畔,嗓音沙哑地低喃:“你骗我,你不是我爸,我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