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头雾水,男人却大吃一惊。他腾地跳起来,差点儿倒仰在地,手里的篮子一倾,几片粉白自半空飘落。徐家和盯着那些花瓣,他又欲盖弥彰地把篮子藏到身后。
“咳……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上课吗?”陈晋康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堵在走廊上。
“你在干嘛?”徐家和跨进去,反手想要关门。
“诶诶诶,”男人把门挡住,将人往外挤去,“干嘛干嘛?说了不许瞎折腾。我这不是回来做饭嘛,今晚吃玫瑰酱油鸡!出去散个步,回来就开饭了!”
他说着还怕青年不相信似的把一篮子玫瑰花瓣挡在他面前,徐家和被那浪漫芳香熏得心中一漾,把人拨开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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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心里有着隐隐的猜测,亲眼看见时还是无比意外。
挑高二层的天花板上飘浮着七彩的气球,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绳子长长短短地垂在半空,末端吊着大大小小的球形玻璃灯座,里面是尚未点燃的香薰蜡烛。
宽敞光洁的地面上是用上千朵香槟玫瑰组成的心形,粉黄色的花心中央是粉红色的心形蛋糕,奶油绵软,樱桃鲜嫩,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徐家和生日快乐”。
被挪到一旁的矮桌上堆放着丝带、彩纸、剪刀、胶布,打开的蛋糕盒搁在一边,里面放着蜡烛刀叉纸碟。地面上散落着粉白粉黄的花瓣,从阳台到客厅到脚下,想必还会延续到门边。
“原本还想着给你个惊喜,谁知道……”身后传来男人沮丧的声音。
“小和?”
徐家和抬起头,林浩正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捏着个打火机。
“你们一整天,都在弄这个?”徐家和想到从中午开始他们就阻止自己回家,其实他们根本没去上班吧。
“本来昨天就应该弄好的,不过你刚刚出院,时间不够,就推到今天了,”林浩正倒没有被揭穿的失望,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唇,“小和,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陈晋康也凑过来送上一吻,“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心里酸酸涩涩的,眼底热热涨涨的,青年使劲眨了眨眼,难为情地把脸埋在男人胸前。
“你们今天这样……我还以为,你们烦我了……”
“怎么可能?!小和,你看,”陈晋康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纸,邀功似的展在他眼下,“香槟玫瑰的花语是‘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挚爱’,我觉得这比红玫瑰更好啊,明明白白我的心!”
徐家和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天的郁闷都无影无踪,只余满心欢喜感动。
晚饭是林浩正做的西餐,没有玫瑰酱油鸡,却有一壶晶莹剔透的玫瑰露。饭后,徐家和捧着一杯慢慢喝着,温暖芳香,无酒亦醉。
陈晋康踩着梯子把香薰蜡烛点燃,拉上窗帘,熄了灯,整个客厅就亮起点点星光,在半空中微微晃动,洒下一片柔和清馨。
融融烛光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泛着金黄色的暖意,芬芳馥郁,沁人心脾。林浩正在蛋糕中间插上三支蜡烛。两支大的,一支小的,组成一个小小的三角。
音乐在温馨中流动,两个男人坐下来,把青年围在中间,低沉的歌声轻轻响起。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my darling, happy birthday to you...”
徐家和拍着手,随着节奏在两人之间晃来晃去,甜蜜幸福快要把面前的蛋糕都融化了。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零碎的记忆里,他们也是这样,一整天不见人影儿,晚上把自己叫到家里。屋子里总是布置得很漂亮,可惜当时他年幼,不懂欣赏,只记挂着那又大又甜的蛋糕,迫不及待便要唱歌许愿拍照吹蜡烛。吃饱喝足开始拆礼物,玩着玩着,就坠入酣甜梦乡。
分离后的十几年来,他都是把被送到福利院的那天当做生日。成年以前是和阿姨朋友们吃一碗长寿面,分得几块糖果饼干;工作后忙忙碌碌,要么忘记了,要么随便吃顿好的了事。这样的生日派对,连在梦里都不曾出现过。
“小和,许愿吧!”
他双手握在胸前,闭上眼。
再睁开眼,两大一小三朵焰火在黑暗里摇曳起舞。
“一起吹蜡烛吧!”他提议道,牵住两人的手。
烛光猛地一晃,化作缕缕轻烟,携着青年的愿望飘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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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重新亮起,徐家和把蛋糕从玫瑰花里捧出来,放在矮桌上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