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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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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趁着二人品茶无话,姚青珠亦是暗自思索忖度。

事情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若说姚眠雪被送回安远侯府只是出了点什么意想不到的岔子,那么陆献的忽然出现,便怎么也不能用意外和巧合来解释了。

陆允宁把陆献弄到广平王府里来,一定是在盘算着什么。

这盘算上辈子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允宁和她一样是重生的这件事几乎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如今另有最要紧的一点,陆允宁为何会把陆献弄过来?

这个问题姚青珠暂时想不出来,但却隐隐觉得很重要,只能先放一遍,慢慢再探寻。

夜渐渐深了,窗外雨声渐响,丝萝已过来点上了安神香。

陆允宁起身先去沐浴,果然如他方才所说,他今夜会留下陪她。

他离开之后,姚青珠紧紧拧了眉,恼怒地撑住额头。

眼下陆允宁刚刚消除了对她的怀疑,若她拒绝他留下,陆允宁势必会重新怀疑。

因为她作为他名正言顺的王妃,是没有理由拒绝与他同床共枕的。

虽说就在她重生而来的前几天,据丝萝她们话里的意思,床笫之事是一日也没落下,但她既然已经重生了,见过了陆允宁那样的嘴脸,早就死了心了,是决计不肯再和他在一起的。

倒是陆允宁,姚青珠恨得牙痒痒,若他早几日就重生了,竟是白白来占她的便宜。

明明是他害死了她,再次面对她时却仍能毫无芥蒂地同房,简直厚颜无耻!

一时姚青珠也沐浴完,卸了妆松了头发便去床上。

陆允宁已经在那儿躺着,双手枕在后脑下面,望着床帐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青珠默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厌恶,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躺到陆允宁身边。

她极力不想让陆允宁注意到自己,却又不能表现地过分明显,可惜她上辈子与陆允宁后来越来越生分,早已忘了夫妻两个该是怎么过的。

而就在姚青珠躺下的瞬间,陆允宁已翻身过来,将她半边身子压住。

仅仅只是半边身子,便能让姚青珠不能动弹了。

姚青珠闻到自陆允宁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那是他素日用的熏香馥郁之气,沁人心脾,可反感一瞬间却将她淹没。

她厌恶极了这种压制,仅在床闱这一方小小天地之间,她便无力反抗。

姚青珠轻轻点了一下陆允宁的肩膀,侧过头去,一副羞怯的模样,小声道:“前几日还没够吗?且让妾身歇几日……”

陆允宁唇角露出一抹浅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先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又强行把她的头转过来。

姚青珠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不想下一刻陆允宁直接俯身堵住了姚青珠的嘴唇。

是了,她是他的妻子,像陆允宁这样的人,即便她不愿意,他也不会过多过问,他只会继续他觉得应该做的事。

三两下,姚青珠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寝衣已经被陆允宁剥开,露出里面圆润白皙的肩头,明明室内温暖,姚青珠还是觉得寒意浸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了?”感受到她的颤抖,陆允宁只将她往自己身上搂。

薄唇蜻蜓点水一般从她的肩头一路吻到锁骨处,陆允宁眼眸微暗。

上辈子他从没有对她这样温柔过。

他一直把姚青珠当成一样物件,虽不是不可替代,但是这么多年用惯了倒也顺手,再找也未必再能找到比她合适的正妃。

当时陆晔渐渐长大,姚眠雪便十分忧心儿子的将来,见到陆允宁后时常垂泪不止,又说她与姚青珠一向亲热和睦,姚青珠又识大体,想必也会体谅他们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姚青珠已是行将就木的人,为了替安远侯府再延续这一份体面荣华,她也一定会在临终前扶持姚眠雪和陆晔。

陆允宁先是觉得不妥,他原本打算的是等姚青珠不在了再将姚眠雪接入府中,若姚青珠一直不死,那便先把陆晔接过来让她养,只说是自己在外面生下的,以姚青珠的性子必定会好好抚育陆晔,她自己又没有孩子,怎不尽心对待。至于姚眠雪,陆允宁的想头却在其他地方,二人已是情深义重不会被任何事物分开,何妨眼下这一时半会儿,等有朝一日成了大业,姚青珠不死自然是皇后,姚眠雪虽居于其下,但该有的尊荣一分不少,谁还敢说她当年与他苟合之事,等来日陆晔继承大统,她便更是母后皇太后,万人之上,能与姚青珠平起平坐。

只是这许多打算却不能与姚眠雪细说,以致姚眠雪常常忧思,他心下不忍,终是答应趁着姚青珠病重的时候带了姚眠雪母子到她面前,想的是她能再扶持姐姐母子一把,姚眠雪入府后无论身份为何到底不好听,有了姚青珠的扶持认同,姚眠雪往后的路便会更坦荡些,也更名正言顺些。

谁知姚青珠见了姚眠雪母子后,病势却愈发严重,连人都见不得了,他猜到或许是与姚眠雪母子有关,一时也有些惊讶,当初他并不想纳妾,可姚青珠却以良言相劝,他便以为姚青珠一向是大方得体的,不会行嫉妒之事。

这病到底是被气的更严重,还是姚青珠刻意赌气,陆允宁也不欲去细想,只命人把她安置到清净的沁和居养病,一切等她病情稍缓再说,没想到之后却听到了姚青珠的死讯。

陆允宁记得自己当时只是震惊,半天没缓过神来,那毕竟是他相伴十年的发妻,不过若说很难过,倒也谈不上。

直到姚青珠死后,某一日他偶然住在榴照堂正房床榻之上,锦被微寒,陆允宁才恍然意识到姚青珠真的已经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这榴照堂将来或许会住进姚眠雪或者其他什么人,但安安静静睡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是姚青珠了。

他的心忽然如同一匹上好的锦缎,一寸一寸地被撕裂了开来。

陆允宁慢慢收回思绪,托着姚青珠淡薄背脊的手微微用力,动作也更加急切,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她是切切实实还存在于他的身边的。

姚青珠锁骨处被他啃噬一口,立刻吃痛把他往外面推,陆允宁整个人用着虚劲,一时不慎往外一斜,竟是差点被她推到床外面。

他在床沿上撑住手臂,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了姚青珠一眼,他已忘了从前与姚青珠同房是什么样子什么滋味的,但仍然记得姚青珠是很顺从忍耐的,难道今日真的是他下手重了?

姚青珠急急喘了一口气,还没等向陆允宁解释,小腹便有熟悉的隐痛传来。

她心内一喜。

“王爷,今夜实在不行,”她扮出一张腼腆的笑脸,“妾身的葵水来了。”

姚青珠一面说着,一面又往外唤了丝萝她们进来,陆允宁见状只好作罢。

等姚青珠换洗了身上再进去,陆允宁已经入睡。

她走到床前,怕陆允宁察觉也不敢过多停留,赶紧掀了一角被子爬进去,侧身朝外躺着睡了。

夜来雨声更急,重重地拍打着窗棂,姚青珠以为自己躺在陆允宁身边会一夜无眠,未想熬到三更天时也渐渐睡去。

醒来时外头天光已经大作,姚青珠稍稍侧过身子去看了一眼,陆允宁却已是不在了。

听到动静丝萝入内,一边服侍姚青珠起身,一边笑道:“王妃怎么睡了这么久,都已经过了辰时了。”

太妃在小佛堂住着,平日里是不要姚青珠去晨昏定省的,但姚青珠一向严谨,便是不去向太妃请安,每日起身的时辰也是从没有误过的,除了刚回来的那一日睡了一日,便是今日了。

姚青珠伸了个懒腰,小腹一阵胀痛,虽不很严重,但姚青珠还是捂住肚子“哎呦”了一声。

丫鬟们未及上前,却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去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陆允宁从外间进来,立到姚青珠身后,从镜中看着她的脸,而姚青珠亦从镜内看他,两两相对。

姚青珠垂下眼帘,拿起梳子梳了一下头发,马上说:“我不看太医,那么兴师动众做什么?”

她说话时脸上微微泛红,陆允宁思及她是因月事害臊,便也不再强迫。

“去把先前王妃喝的那药再煎一贴过来,”他吩咐完铃兰,又对姚青珠道,“那药本就滋补妇人,本王略识岐黄之术,看过那方子,你这几日喝正合适。”

姚青珠不动声色,只笑着点了点头。

先前喝的药?她心里冷笑不止,她对这药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这药生生喝垮了她的身子。

即便如今姚眠雪是被陆允宁送回家了,但陆允宁心里到底是念着她的,行事仍是像前世那般,铁了心不让她生下有可能妨碍到陆晔的嫡子。

姚青珠不打算再喝药,想等陆允宁一走便把药悄悄倒了,可谁知一直等到药熬好了端上来,陆允宁仍在。

热气腾腾的药被端到了姚青珠面前,底下她掩在衣袖里的手指紧紧掐着指腹,那碗药黑糊糊的,一缕一缕冒着热气,却能透过氤氲看见对面陆允宁正在定定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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