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城主府前，燕然换了副面容，凤凰见此，顺手也给自己和玉枕纱都施了障眼法。
“天道是全知的吗？”她十分好奇。
“是也不是。”燕然想了想，“一个人是好是坏，做过什么事我能知道，但他正在干什么，我不一定明白。”
比如修炼心思等，她无法得知。
不过，需要到她的地方，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需要的，她得自己去查。
凤凰听懂了，也就是说，天道并不是万能的。
她们妖族一心沉迷修炼，像她这么求知若渴的妖不多了。
凤凰跟着燕然来到城主府前，只见燕然捏了个法诀，便带着二人闪了进去。
没了结界的阻碍，燕然轻轻松松用神识找到了想找的人。
楚楚还在练剑。
每一次挥剑都带动了剑气，满目竹叶飞舞，竹上寸寸剑痕。
燕然就这么站在屏障外看她练剑。
楚楚是个既有天赋，又十分勤奋好孩子。
燕然始终记得楚楚灿烂的笑容与生日上许下的愿。
楚楚说自己想要做名惩恶扬善的剑尊，灭尽天下恶人。可她才刚刚突破洞玄，就中了他人诡计，被人污蔑杀了养母，养父因顾及这近百年的感情，并未亲手杀她，而是将她逐出家门。
楚楚的解释无人相信，她被赶出去的那天下了场暴雨，而她连屏障都没开，失魂落魄地走进妖兽森林，被乾坤宗收买的魔修掳了去，变为魔修的炉鼎。
此后的三千零一天，没有哪天不在痛苦。
乾坤宗用这三千零一天逼她妥协，逼燕然动手，炼虚界的雨也足足下了三千多天。
燕然便是从那时开始疯的。
之后她一步错步步错，道途中断，道身崩溃。
燕然思忖时并未遮掩自己，楚楚没练多久，很快发现了她。
“什么人？”
楚楚将剑收在背后，直起腰看向燕然。
只一眼，她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起来，警惕心与杀气也跟着渐渐散去，就好像眼前人是名久日未见的故人。
楚楚压下情绪，皱眉，“前辈是？”
能自由出入城主府还没被结界发现的，要么是得道尊者，要么是她爹娘的客人。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喊一声前辈总没错。
如果是得道尊者，对方到现在还没出手，足以看出此人没有恶意，不然她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怕是根本发现不了对方。
凤凰隐了自己的身形在一旁当看客，以免打扰到燕然。楚楚看起来并不记得燕然，毕竟楚楚死的时候只是洞玄修士，没有之前的记忆倒也正常。
“我是迷路至此的过路人。”
燕然的表情鲜活不少，她挠挠头，倒真有几分茫然之色，“这里是……城主府？”
凤凰看到这，有些不忍直视。
不会说谎可以不用说，这种理由有谁会信啊？
楚楚的剑未收，她的嘴比心快，脱口而出：“这里的确是城主府，你想去哪里？我把路线绘制给你吧。”
凤凰：“……”怎么还真有傻子信！
“我涉世未深，年龄都被修为吃了，记不住路，打扰到你了。”
燕然歉声：“我名燕然，请问你是？”
“楚楚，二九年华，城主养女。”
楚楚说完这句话才知道自己把底给交完了，忍不住懊恼，她怎么一看到这位漂亮姑娘就这么没戒心，恨不得把什么都告诉对方？
难道……这就是娘所说的大能对普通修士的那种吸引力吗？
楚楚正色，以为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还念了好几句清心诀。
凤凰见此，险些笑出了声。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我是想去找你哥哥，请问可以带路吗？”燕然语调温柔，含着春水般，“我找他有事。”
“可以。”
楚楚捏了个诀，剑化作流光钻进她的眼里，她从屏障走出来，“燕前辈，我娘知道你过来吗？”
“应是不知晓的。”
“那我能不能传音给我娘？”
燕然含笑点头，“可以。”
虽然眼前的人十分令楚楚信赖，但出于谨慎，她还是给城主发了枚传音符过去。
做完这些，她上了纸鹤类的飞行法宝，燕然拿出凤凰给的法宝跟上楚楚，楚楚见此，猜测燕然脚下的法宝起码是仙宝级别。
似乎真的是名大能，还是她没听过的。
可能是那种不问世的修炼狂魔？
凤凰想追上去，下意识看了眼玉枕纱，发现他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凰来了兴致，“界主，您是否清楚燕前辈经历了什么？”
他摇摇头。
凤凰满脑子问号，“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跑过来干什么？送死？”
全盛时期的玉枕纱她有幸见过，那时候打不过也逃不过，她自然不敢招惹。现在她修炼到了得道巅峰这种地步，好歹若真的动起手，是能逃得过的，更何况玉枕纱如今只是废人一个，修士间能者为尊，凤凰也就没那么怕了。
她不太理解，“不是你做的你揽了，你不知道的你也认了，你是不是傻？”
“可否告知……”
玉枕纱是真的想知道燕然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可。”凤凰打断他，幽幽道：“我做不了主。”
结束话题后，她带着玉枕纱一起追上了燕然，好在楚楚修为不高速度不快，不然她还真追不上。
楚楚的大哥名为楚盛，二哥楚贩，虽然城主有三个孩子，但只有楚楚不是亲生的。
楚楚是城主剿魔时救下的弃婴，在城主府生活了十八年，城主待她如亲生女儿，甚至有意让她做少城主。
等楚楚利用楚盛的魂息给他发远程传音符时，凤凰就知道了燕然想干什么。
“前辈，您是想直接杀了楚盛楚贩吗？”
燕然点头。
“前辈，使不得啊！”凤凰摇头道：“你这么做不能让伤害最大化，也无法让楚楚获得最好的利益，虽然痛快是痛快了，但楚楚并不会快乐。”
燕然思忖须臾，觉得凤凰说得有理，迟疑开口：“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百年后的城主就是楚盛二人杀的，他们敢弑母争位，未必不敢再栽赃嫁祸其他事给楚楚。不如等他们栽赃之时，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们，然后再寻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两人杀了。这样一来，他们没了名声没了地位，甚至还没了生命，而楚楚作为受害者，只会更加轻松更加了无牵挂，前辈您说是不是？”
凤凰虽然也是个热爱修炼的好鸟，但她这点城府还是有的，直接杀了楚盛也太便宜他了。
两人说话都是传音，楚楚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等手里的传音符有了动静，她问：“大哥，你认识一位姓燕的前辈吗？”
“应该是有的，怎么了三妹？”楚盛正在跟楚贩筹划如何坑楚楚的事，他认识的修士很多，印象中也确实有姓燕的，但暂时对不上号。
闻言，楚楚松了口气，“燕前辈有事找你，你出来见一下人吧。”
“我在外面，马上回来。”
“乾坤宗不厚道啊，都没人来通知楚盛快跑。”凤凰围观兄妹俩的对话，不由轻嗤。
这都几天了，蠢货都能想到燕然肯定会过来报复楚盛等人。
下一个应该就是那名魔修。
乾坤宗到现在都没动静，有点令凤凰意外。
想起旁边的玉枕纱听不见她们说话，凤凰传音问他：“乾坤宗宗主是死了吗？怎么还没动静？”
玉枕纱默了默，“还没死。”
“我以为你会对我说不可无礼，竖子尔敢呢。”凤凰稀罕道：“你既然是个有思想的，平白替人背锅干什么？”
闻言，他认真开口：“我那时在闭关，对乾坤宗管控不够，略有疏忽，导致这些人酿成大错，我也有错。”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你的修为才是被年龄吃了吧？”凤凰扶额，“虽然你长了嘴，但你真的不会说话，现在去跟燕前辈解释也迟了。”
默然片刻，玉枕纱问：“如何才能让她恢复正常？”
“这我哪知道。”凤凰叹气，“要不，你献殷勤试试？”
玉枕纱还真思考了这个可能性。
几人没等多久，楚盛就过来了。
由于改变了计划，燕然唯独对楚盛隐藏了自己的面容，甚至还放出了丝丝威压，楚盛一过来就感觉到了空气莫名沉重不少，他看到了楚楚旁边的人，可却分外陌生，甚至连脸都看不清，似乎从未见过。
没见过的人，找他有何事？
该不会是楚楚突然得知了他的计划，然后去找救兵了？
楚盛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是连求救的传音符都发了出去，凤凰看见了与燕然也不阻拦。几人里只有楚楚搞不懂状况，笑道：“是这位燕前辈找你，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这时候，燕然出声：“楚楚姑娘，我不识路，可否带下路？”
“前辈你要去哪？”
完全没有想过可以让楚盛带路的楚楚又转了回来，楚盛看了看两人，从她们的言行里读出了这两人并不熟。
他轻咳一声，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拱手：“这位燕前辈找小辈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刚结束闭关，不假时日便能渡得道劫，在此之前想收个徒弟，正好听见有修士在夸一位叫楚盛的人。”
燕然话只说了一半，楚盛就是再傻也知道有好事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这位燕前辈气息沉敛，透露出的威压足以说明她是位得道尊者！
能被得道尊者收徒，楚盛乐意之至，甚至想仰天长啸几声。
就连他娘都只是名大乘修士，许久未摸到得道门槛。
凤凰站着托腮，幽幽叹了口气。
明明是五个人在场，却成了三个人的戏台。
她跟玉枕纱两个吃瓜群众面面相觑，凤凰好心警告他：“燕前辈要报仇，你最好别插手。”
作者有话要说：凤凰：前辈的事你少管